餘笙嘟著嘴,裝模作樣地歎了歎:“是我在追人家,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裴晏行笑起來,上半身倚著車門,眼裡滿滿當當全都是她。
回去時,大家都午休完起來了,在院子裡等晚飯。
安檸問她出去乾嘛,餘笙扯了個謊,說散步。
“大下午散步,怪不得你皮膚都曬黑了。”安檸皺著眉說,“你最近是不是沒好好防曬?”
餘笙腦子裡嗡嗡,緊張地抬手摸臉:“我黑了嗎?”
安檸表情嚴肅,靜默地點頭。
餘笙又問王哥:“王哥我黑了嗎?”
“你哪黑了?你可是我們當中最白的。”王哥一臉彌勒笑。
“你彆聽他說,他一直男看得出來什麼?”安檸朝她招招手,“你趕緊過來,彆在太陽底下曬了。”
餘笙情緒變得很低落。
曬黑這事兒就像溫水煮青蛙,等發現已經晚了。
餘笙晚上回房後,對著鏡子看了很久自己的臉,和剛來時拍的照片一比較,真的黑了,從一白變得接近二白,再曬下去,估計要和裴晏行同色號。
她洗完澡敷了三個麵膜,越想越難過,發了條朋友圈傾訴自己的遭遇,然後整個人埋進被子裡,在懊惱中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那條朋友圈已經有五十多個點讚,餘笙從頭翻到尾,沒找到裴晏行。
她點開他微信,很想發點什麼,但還是忍住了爆棚的表達欲。
上午十一點多,餘笙在房間裡學王哥推薦的攝影網課,學得抓耳撓腮,安檸突然火急火燎地跑進屋,把一個袋子扔到她床上。
餘笙回頭看:“這什麼?”
安檸抬抬下巴:“某人給你的啊。”
餘笙眼睛一亮:“某人?”
“褚隊長啦,他好像有事兒,放下就走了,讓我給你拿上來。”安檸雙手環胸,一臉八卦地望著她笑,“褚隊長對你真挺上心,人家飛行員訓練那麼忙,還總往這邊跑,對你噓寒問暖的,看了你朋友圈立馬買這麼多東西來。”
餘笙掀開袋子瞧了瞧,裡麵是防曬霜,麵膜水乳什麼的,不是她平時慣用的牌子,看著不貴。
但即便這樣她也不能收,把袋子係起來放到桌麵上,尋思著找個時間還給他,繼續聽課。
安檸見她如此淡定,試探道:“褚隊長真沒戲了?”
餘笙麵無表情:“沒戲。”
“那你剛才那兩眼發光的表情怎麼回事?”安檸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緊盯著她問,“你以為誰送的?”
不提還好,一提就鬱悶,餘笙把鍵盤敲得劈啪響:“沒誰,我這節課很難,你下去找王哥他們吧,我學完去找你。”
安檸聳了聳肩:“好吧。”
門被關上,屋內恢複寂靜。
餘笙聽著網課老師喋喋不休的聲音,卻越來越心神不寧。
——“人家飛行員訓練那麼忙,還總往這邊跑。”
想起剛剛安檸的話,她煩躁地把手機拿過來看,依舊隻有兩條新聞推送。
“就你忙,全世界你最忙。”她氣呼呼地扔開手機。
直到天黑,忙得連一個點讚都沒有的人終於出現:【吃了沒?】
餘笙故意不理,那人很快又發來。
pyx:【在招待所嗎?】
餘笙帶著怨氣回複:【嗯。】
pyx:【在房間?】
【嗯。】
pyx:【怎麼好像情緒不太對啊?】
【沒有。】
pyx:【出來。】
餘笙輕哼一聲,心道你做夢:【不出來,準備睡了。】
pyx:【睡這麼早?】
餘笙:【困得早。】
【你回去吧,你那麼忙彆老往這邊跑了。】
裴晏行發了條語音過來:“今天一早去了趟師部,一直在開會,剛回來,看你一眼就走。”
餘笙覺得自己特彆沒出息。
聽著他認真的解釋,肚子裡的氣就好像瞬間漏光了。
她看了眼窗戶外麵,院子裡乘涼的同事們:【都在呢,不方便。】
裴晏行繼續發語音,從手機裡放出來,格外有磁性:“你現在出門,右轉,到走廊儘頭的窗戶。”
餘笙趿上拖鞋,一路小跑到他所說的位置。
這扇窗戶正對招待所側門,平時鎖著,沒人經過,門前一片小樹林。
餘笙沒看到他,隻聽見一陣越來越響的嗡鳴。
原來是一架無人機閃著紅綠的光點,從樹林上空朝她靠近。
無人機還掛著個禮品袋。
紅色的,SK-Ⅱ的禮品袋。
黑色小翅膀停在窗口嗡嗡地飛,觸手可及,裴晏行電話打了過來。
餘笙把手機放到耳邊,帶著點鼻音:“喂?”
“我是忙,不是缺心眼兒。”霸道慣了的裴晏行似乎不太習慣這樣說話,但還是溫柔地哄她:“不氣了?”
一片黑暗中,餘笙終於看到車子的燈光。
軍裝筆挺的男人靠在車門邊,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拿著無人機遙控器。
他成了整片黑暗裡唯一的色彩。
即便看不清臉上表情,隻這麼遙遙站著,一個模糊的輪廓,就足以讓她靈魂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