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笙從房間拿電腦下來,打開攝影文件夾:“做點有意義的事啊。”
安檸看著她放大的照片,一個男人穿著迷彩服,在陽光下側臉英俊的樣子,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救了你。”
“這張是不是特彆帥?”
“……”
“這張光線好像不太行,調一下……”
“……”
“真好看,怎麼能這麼好看?”
“……”
後來翻到一張戰鬥機龐然的照片,餘笙望著照片裡男人模糊得隻剩螞蟻大小的背影,眉頭又皺起來:
“你說,人和飛機比起來,也太小了吧。”
安檸湊過來看:“是呢。”
餘笙抬起手,輕輕觸碰屏幕上的背影:“飛機在天上,也就是那麼小一個,像沙子一樣。”
巨大又渺小,剛強又脆弱,一個風卷殘雲仿佛就會消失。
所以一個人要有多大勇氣,和多堅定的信念,才能選擇去做這樣的事?
餘笙繼續在這個小院子裡望眼欲穿。
裴晏行抽空給她報備,說一切安好,還剩最後一天就能回來。
那天,她翹首以盼,把天上飛過的飛機都數完了,從早上等到下午,直到傍晚也沒等到他說回來的消息。
試著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她一遍又一遍地打,最後終於通了。
電話那頭不是裴晏行的聲音,是石楊:“那個,嫂子……”
餘笙想起今天那幾架往機場方向過去的飛機,壓著心底焦慮的猛跳,問:“你們回來了是嗎?”
“嗯,回來了。”石楊笑著答,“下午回來的,剛剛一直在開會……”
“他呢?”餘笙直截了當地問。
石楊那邊安靜了兩秒,欲言又止:“那個……”
餘笙吸了吸鼻子,沉聲問:“是出事了嗎?”
“他不讓我跟你說……”
一股熱意湧上眼眶,餘笙抬手抹了抹臉,不敢再聽一個字,掛了電話。
然後走到門口,騎上招待所老板的小電驢。
傍晚的陽光依舊很烈,照在她身上直發燙,餘笙卻仿佛沒有一丁點感覺,把小電驢開到最快的速度,在顛簸的公路上一直往前。
石楊在部隊大門口等她,麵色凝重。
餘笙從沒見過石楊這幅表情,他向來是樂嗬嗬的,有點傻白甜,心裡不祥的預感頓時更強烈了,剛下電驢,就忍不住掉了眼淚。
石楊一驚:“不是,你彆哭啊,不是你想的……”
餘笙艱難地順了順呼吸,打斷他:“到底怎麼了?”
石楊麵色為難,雙唇抿得很緊。
“他是受傷了嗎?”餘笙抽噎了下,竭力控製住理智和情緒,“告訴我他傷怎麼樣,總不算泄密吧?”
石楊咬了咬牙:“不是……”
餘笙隻覺得腦袋裡一嗡,眼前畫麵都黑了黑,扶著小電驢,差點沒站穩。
一個難以接受的可能性從腦海裡劃過。
“他是不是……”話從齒縫中擠出來的時候,眼淚像開閘泄洪似的,瞬間奔湧。
心臟痛得無以複加。
“不是,你彆哭啊。”石楊慌了,臉上為難和糾結到了極限,最後跺跺腳,視死如歸的開了口:“算了,你可千萬彆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他能扒了我皮。”
胸口悶痛的感覺停頓了一秒,餘笙聽見他話,仿佛捕捉到什麼關鍵信息:“他……沒死嗎?”
“沒有,就受了點兒小傷。”石楊抬手摸了摸後腦勺,湊近她,低聲道,“本來演習什麼都挺順利的,贏都贏了,就等嘉獎了,結果他老人家下了飛機跟褚原一言不合打起來,那麼多首長和兄弟部隊都看著呢。這不剛回來,就被政委揪到辦公室,他和褚原這會兒都在接受教育呢,訓了四個多小時了。”
石楊頓了頓,又囑咐道:“你千萬千萬彆讓他知道是我說的,他覺得這事兒不光彩,不想告訴你。本來他人也在氣頭上,要讓他知道了,我吃不了兜著走。”
餘笙一顆心終於平靜下來,問:“他傷得嚴重嗎?”
“沒事兒,就不小心挨了褚原一拳頭。”石楊輕鬆地笑,“我哥那脾氣,他能吃虧?褚原被他揍得更慘。”
餘笙一臉慶幸地點點頭:“沒輸就好。”
石楊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