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是跟餘笙姓的。
起初裴母也不太願意, 可裴晏行堅持,她也沒辦法。
裴晏行說服她的理由很簡單。
誰生的就跟誰姓。
這一舉動,連來月子中心探望餘笙的蘇槿都瞠目結舌:“你老公這想法夠潮啊, 我得回去好好教育你弟, 將來生孩子跟我姓。”
餘笙笑眯了眼:“我覺得姓顧挺好聽的,你以後可以生兩個, 一個跟你姓一個跟他姓。”
蘇槿:“那你也可以生兩個。”
“再說吧。”餘笙搖搖頭, “一個都夠嗆了,兩個還真得好好考慮下。”
蘇槿皺皺眉:“你不是說沒咋遭罪?”
“他遭罪啊。”餘笙歎了歎, “除了喂奶全都是他, 昨天護士還說呢,沒見過這麼忙的爸爸。”
“行了啊, 彆凡爾賽了。”蘇槿笑著瞪她, “你這是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全世界女人對男人的要求。”
“拉高了不好嗎?”餘笙淡淡道,“就是對他們要求太低, 基本盤才會那麼差。”
不是所有女人都這麼好運。
餘笙這陣子認識了不少孕婦和產婦,也前所未有地見識了各種男性的參差。
有嫌收費貴,想把老婆帶回老家的, 有怕影響胎兒不願給產婦打無痛的, 有放著老婆在病房哄孩子換尿布,自己在走廊打遊戲的, 有罵自己老婆喊疼是矯情的。
那些男人麵對老婆孩子一臉苦大仇深,仿佛全世界最辛苦的是自己, 可自己分明什麼也沒做。
裴晏行給女兒換完紙尿褲,抱著哇哇大哭的女兒哄睡。
小丫頭哭聲很嘹亮,他怕吵著餘笙休息,每次都抱到陽台上哄。
餘笙坐在沙發上, 隔著玻璃門望向他。
男人背影高大挺拔,像一座山。
他這輩子隻為兩個人彎過脊梁,一個叫餘笙,一個叫餘今禾。
餘今禾出生一十多天,北城來了人。
是顧教授家的親戚,餘笙的小姨媽和舅舅,專程來探望的。
餘笙婚後很少見到小姨媽,上次見還是顧柏舟婚宴上,隨便寒暄了幾句。小姨媽字裡行間都是催生,裴晏行便把她帶走了。
這次她生孩子,小姨媽和舅舅帶了許多家鄉特產來。
雖然偶爾會鬨不愉快,但餘笙沒真討厭過這位親戚,不管怎麼說也是顧教授的親妹妹,三觀稍有不合,無傷大雅。
裴晏行切了點水果接待。
餘笙有三天沒洗頭了,嚷嚷著一會要洗個頭,哪知小姨媽之前聊得好好的,突然扯起嗓子道:“你坐月子不能洗頭的,忍一忍,不然以後要得月子病。”
餘笙嘴角一抽。
在醫學發達的今天,依然有人對此深信不疑。
小姨媽就是這種人。
她相信女人無論多能乾,哪怕掙再多錢,到頭來還是得有個男人來依靠。
相信男人無論多差勁,終歸是男人,是家族的希望。
相信女人坐月子不能洗頭洗澡,相信所謂的月子病。
相信一切封建糟粕,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
餘笙耐著性子跟她解釋:“醫生沒說不能洗,洗完吹乾就好了。”
“那也不行,你不能全聽醫生的。”小姨媽態度堅決。
不聽醫生的難道聽你的嗎?
餘笙忍著沒翻白眼,心想等一會小姨媽走了再洗,她也管不著,忽然聽見裴晏行在洗手間門口叫:“老婆。”
餘笙仰起頭:“嗯?”
“過來。”他眼神柔柔的,整個人都像在發光,“我幫你洗頭。”
裴晏行幫她調好水溫,還放了把椅子,讓她坐在椅子上仰起頭,頭發披散在水池裡。
顧教授買完菜回來,客廳響起小姨媽喋喋不休的聲音:“姐,你管管你女兒女婿吧。”
裴晏行關上了洗手間門。
餘笙仰在椅子上看他,笑眯了眼:“你不怕小姨媽告你狀?”
“管她呢。”裴晏行用花灑潤濕她頭發,力道溫柔地給她按摩頭皮,嘴上卻吊兒郎當的,“千金難買我老婆舒服。”
餘笙噗嗤笑了:“水有點燙。”
“這樣呢?”
“舒服。”
餘笙懷疑他學過頭部按摩,每一下都按得她特彆舒服,從頭到腳放鬆下來。
外麵,顧教授似乎把小姨媽和舅舅送走了。
裴晏行幫她吹乾了頭發,鏡子裡兩人相擁在一起。
自從生完孩子,寶寶白天哭夜裡哭,裴晏行總是在忙著哄,他們很少能有這樣甜蜜安靜的時刻。
他下巴擱在她頭頂上,嗅著剛剛染上的清香,唇瓣輕吻她的發心。
餘笙把玩著他的手,一下下按著手背上的血管。
“你的手是不是特彆容易打針?”
“不知道。”裴晏行低著頭笑,“我身體好,沒怎麼打過針。”
餘笙狐疑:“真的假的?”
“你猜?”
“也是。”她努努嘴,想起這人過於旺盛的精力,“壯得跟牛似的。”
裴晏行壞笑著附到她耳邊:“是不是想我了?”
餘笙臉一熱,笑著縮脖子:“沒有。”
“可是我想你了。”他低聲呢喃著,意有所指地扣緊她腰,“改天我問問醫生,多久可以。”
餘笙哭笑不得:“你彆問了,丟不丟臉?”
“有什麼丟臉的?”裴晏行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叫順應天理,解放人性。你老公憋太久了,快憋出病了。”
“……”餘笙說不過他,咬著唇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從月子中心出來後,家裡給餘今禾辦滿月酒。
餘笙吃了朋友同學那麼多滿月酒,如今總算輪到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