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澤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人敢這麼對他,以前年紀不大的時候,確實有對他說話不乾不淨的家夥,揍了一頓就老實了,看見他都是繞道走。
而且要是有人敢脫他衣服,腦袋都給他擰下來。
……這麼說起來,他好像確實對林安有些不同。
沈修澤眉頭緊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因為是同伴,所以才忍著不生氣嗎?”林安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換成徐放,你也不會介意嗎?”
他不想讓沈修澤因為顧及大局而將這件事輕飄飄地放下,他自己就很討厭那種為了集體而強行讓自己受委屈的事。
小時候經常都是這樣,明明是大家在欺負他,可當他想追究的時候,孤兒院的老師總是說這麼多人都欺負你,為什麼不找找自己的原因。
有時候他分明都看見了,卻讓他為了集體,為孤兒院的聲譽忍一忍。
他很討厭這種事。
錯了就是錯了,為什麼還要顧忌那麼多,要顧及彆人的感受、要顧忌大家的心情、還要顧忌場合。
做錯事的人肆無忌憚,為什麼受傷害的人反而要考慮那麼多?
這樣不公平。
他就是那個瞻前顧後的人,所以他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他不想沈修澤也這樣。
不用顧忌什麼,覺得生氣就打他一頓吧,他不會找烏奶奶他們告狀的。
或許是往常沈修澤在林安麵前表現的太溫和,所以林安竟然將自己代入沈修澤的立場。
實際上,真正的沈修澤可不是個會顧忌場合的人,他想到徐放對他動手動腳的場景,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嗬嗬,他會把徐放掛在窗外燒三天三夜。
徐放:“阿嚏!”
歐陽冬一臉嫌棄:“臟死了,你打噴嚏能不能走遠點,噴了我一臉!”
徐放完全沒有道歉的意思:“我又不是故意的,話說你剛才是不是在偷偷罵我,不然我怎麼可能打噴嚏。”
兩人又開始吵起來,烏朵已經習慣了,望著遠處的樹林,默默想著那兩人怎麼還沒有回來。
沈修澤覺得林安有點執拗,看他臉皺成一團,一副為他憂心忡忡的樣子,直接上手捏臉:“可能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所以才不會覺得生氣,要是換成彆人估計已經變成一堆灰了。”
“我?好看?”林安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難道沒人說你長得好嗎?”沈修澤挑眉問道。
林安忍耐自己的臉被揉來揉去,老實地搖頭。
小時候總是被欺負,他十八歲之後從孤兒院出來,基本不出門,即使出去也全副武裝,口罩手套全都要戴著,連朋友都沒有,根本沒人談論他的長相。
不對,小時候好像有人說過。
“江來旭說過,他說我是狐狸
精。”
林安小聲說著,情緒立刻低落下來。
人都死了,還陰魂不散。
沈修澤心裡暗暗罵了一句,鬆開林安的臉蛋,轉而揉了揉他的頭發:“彆聽那些家夥胡說八道,他們是嫉妒你。”
“你要是實在放不下這件事,我給你兩個解決辦法。”
林安抬頭:“什麼辦法?”
“第一個,把這件事忘掉,我當時也有很多做得不對的地方,就當扯平。”那個時候將林安當做沒有意識的喪屍,不僅差點殺了他,還登堂入室,做得也很過分。
林安要是能忘掉,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第二個,你當時對我做了什麼,我對你做一遍,這樣是不是就公平了。”沈修澤忍著笑,裝出一副認真提議的模樣。
林安:嗯?
他震驚地看著對方,一雙緋紅的眼眸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給你三秒,不選就自動默認第二個。一、二……”
林安慌了:“我,我選,第一個。”
沈修澤嘴角微勾:“要不再考慮考慮,我覺得第二個提議更好,反正這裡也沒有彆人,我們可以慢慢來。”
林安被嚇跑了,他躲在一棵樹後,紅著臉,露出半張臉警惕地看著沈修澤,腦中奇奇怪怪的畫麵沒有再出現,之前的愧疚也煙消雲散。
果然,鑽牛角尖的林安用常理是說不通的,他自己心裡有一套準則,一旦違背就會自我批判,即使彆人說再多也聽不進去,反而會覺得對方在故意遷就他。
既然講道理聽不進去,那就隻能換一種不講道理的方法了。
看來效果確實不錯。
沈修澤懶散地靠在樹乾上,眯著眼看著林安,突然朝他招手:“過來。”
林安立刻縮了回去:“不來,我選了,第一個。”
“不是這件事,我帶你到這裡是因為其他事。”
林安從樹後探出腦袋:“什麼事?”
沈修澤朝林安所在的方向慢慢走了過去:“臉皮太薄的人容易吃虧,你得學學徐放的厚臉皮,說不定連社恐的症狀也能減輕。”
“真的嗎?”
“反正徐放隻有讓彆人吃虧的份。”
徐放:“啊啊啊嚏!”
歐陽冬:“你居然又朝我打噴嚏,這次可肯定是故意的,我跟你拚了!”
徐放:“我都說了不小心,我打了兩個噴嚏你知道什麼意思嗎?說明我感冒了,你不體恤傷員,竟然還出手打人?看我代表正義消滅你。”
兩個人打打鬨鬨,甚至用上了異能,烏奶奶祖孫倆躲得遠遠的,坐在石頭上休息。
不久後,沈修澤帶著林安回來了。
徐放也不跟歐陽冬打了,一路小跑著來到兩人麵前:“老大,安哥,你們抓的獵物呢?”
“什麼獵物?”
“你們,不是去抓午飯嗎?”徐放看著空著手的兩人,又盯著林安臉上還未褪去的紅暈,恍然道:“哦~你們不
是去抓獵物的啊,
嘿嘿,
我懂了,不過這點時間應該不夠……啊啊啊!”
徐放衣角又被火點著了。
歐陽冬立刻嘲笑對方:“讓你嘴賤,遭報應了吧。”
之後歐陽冬得意洋洋地去抓獵物,隻要他出手,很快就會有獵物自動送上門。
飽餐一頓後,大家正準備上路,卻發現綁在樹上的植物似乎有些不對勁。
沈修澤看著樹上比之前胖了一倍的植物,目光立掃過幾人:“你們乾了什麼?”
乾了什麼?
幾人心虛不已,也沒乾什麼啊,就是給植物澆了億點點水,誰能想到它們竟然這麼容易膨脹。
解開綁在樹上的植物,胖乎乎的植物軟軟地躺倒在地上,綠色的外皮看著下一秒就要漲破。
現在還怎麼騎?
最後還是林安將植物中的水分抽出來一部分,這才讓植物恢複生機。
之後大家都不敢多澆水,生怕釀成植物吸太多水爆炸的慘案。
之後幾天,大家繼續趕路,沈修澤一直關注著林安,發現他不再糾結那件事,也終於放下了心。
不過,是他的錯覺嗎?總覺得林安的膚色似乎越來越淺了。
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眾人一起圍著林安觀察,發現他的膚色確實在變淺。
之前就是淺灰色,又因為每天和他在一起,大家已經習以為常,所以才沒有發現他的變化。
從淺灰色變成了灰白色,應該算是一個好的跡象吧。
不過眼睛還是沒有變化。
徐放眉開眼笑:“這是不是代表安哥在逐漸恢複,說不定再過段時間他就變回人類了。”
烏奶奶怔怔地看著林安:“喪屍也能恢複成人類嗎?”
“小安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有神智的喪屍,再說喪屍原本就是人變的,說不定真的能夠變回去。”歐陽冬摸著下巴,猜測道。
被眾人圍觀的林安很緊張,不過他也知道大家是好意,隻能默默忍耐著,他要變得臉皮厚一點,被大家看沒什麼大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事沒事,被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林安按照沈修澤教的方法自我催眠,不斷小聲念叨著。也不知道是因為周圍的都是熟人,或者自我催眠確實起效果了。
感覺確實沒有那麼緊張,至少現在不會大腦一片空白。
他其實也很高興,雖然大家對他的態度和常人無異,但他知道自己是個異類,一旦去人多的地方,肯定會被排斥,甚至被殺掉。
要是真的能變回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