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試圖掙脫塑料袋, 發出簌簌聲響,如同有活物在裡麵掙紮,但這一律被鹿唯視為摩擦與風力形成的聲響:裡麵太空了, 才會有這樣的聲音。
她哢哢兩腳踩上去,把裡麵壓紮實一點,果然就沒有聲音了。
鹿唯乾活一向麻利,就是她覺得大家的反應有點誇張:為啥都在看她?難道她臉上抹了灰嗎?
鹿唯下意識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成功將黑灰抹到了臉上。
鹿唯的目光掃了一圈,大家紛紛彆開視線。
他們都知道鹿唯很強,卻沒想到她強到這種程度。
這麼多人聯手,他們倒也不會害怕這些枯枝爛葉, 隻是還是有些麻煩。一旦被它們碰到身上的傷口, 吸血、寄生都是它們的常見手段。
一般情況下,玩家們都會避開, 不去招惹多餘的麻煩。
然而在鹿唯麵前, 這些在死亡的土壤中長出的不祥之物就跟最普通的枝葉似的,被鹿唯一陣秋風掃落葉,全都掃沒了。
他們都明白了鹿唯眼神中的意思:看啥?基操而已。收拾這些小嘍囉, 還沒有整理燒烤架費力。
她那仿若無事發生的態度感染了眾人。當然, 也可能是她邪氣震懾住了他們。
反正無人有異議,安安靜靜地繼續乾活。仿佛連風都變輕了許多。
大家也忘了提醒鹿唯臉上有灰。沒忘記也得裝忘記。
咳, 萬一這就是大佬的行為藝術呢?
你要做的是理解這種審美,而不是質疑!
他們都在心裡提醒自己。
廣場的儘頭, 刀疤小隊的人一直窺視著鹿唯這邊。他們想要摸清鹿唯的實力與底牌。
“刀疤哥, 她什麼實力啊?”小弟沒看懂,虛心求問老大。
他們是看出鹿唯的厲害了,但實力差距太大, 沒看懂鹿唯是怎麼操作的。
刀疤沉默片刻。他也沒看懂。
壓力給到了他這邊。
刀疤突然覺得,這個老大當得有點沒意思。因為小弟不會看臉色,他都沒爽到,隻有說不出的尷尬:就你會問問題是吧?就你張了嘴是吧?
“徒手捏碎學院裡的枝葉,她的身體強度一定相當可怕。那個打火機隻怕是特殊道具,可以點燃一切,包括陰邪之物。”刀疤有理有據地進行分析。
小弟們聽得頻頻點頭,但心裡泛起嘀咕:這說了好像跟沒說差不多啊。
不過這麼沒情商的話,大家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最後刀疤總結道,“她的實力,深不可測。我們可能根本沒有摸到她的底,必須讓她繼續消耗!”
小弟們對這個結論就極為讚同了。先不說那邊的團隊實力,單單跟鹿唯對上,就讓人覺得犯怵。
要知道,異常很少有共情心理,同類的死活與它們無關。但看那些瑟瑟發抖的異常學員就能明白:它們有因為鹿唯的殘忍手段產生代入感。
殺伐果決者比比皆是,但像鹿唯這樣精通折磨一道的,還是比較少的。
“看到沒有!這才是真正的【異常】之種!有她在,覆滅現實是遲早的事!她可以將我們的學院之名傳播向全世界!”校長語氣狂熱。
不用懷疑,鹿唯絕對已經不是什麼正常人了。
學院需要做的,就是再推她一把。
“可是校長,學院精心培育的綠化枯骨樹都要沒了……”有校工的心在滴血。
校長的笑容一滯,但很快大手一揮,“隻要我們把她培養出來,都會賺回來的。不就是枯骨樹嗎?以後隻會更多。”
校長也有一點心疼,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隻能說,這是必要的投資!
很遺憾,鹿唯並不知道校長對自己的看法,不然她會很高興:不愧是她,剛來就被校長視為種子選手了!
她也覺得自己挺有潛力來著!鹿唯一直都蠻自信的。
此時,她正專注於燒火。
沒辦法,燒烤會二十多人,外賣小哥帶來的食材又多,支起的燒烤架、灶台不止一個,需要燒火的也有好幾處。
但其他人大概都是城裡人,沒用過柴火,拿著枯枝束手束腳,點不起來。
還有人手上的枯枝爛葉明明沒有點著,但他卻像燙到了手,左右手來回倒騰,看得鹿唯直搖頭。
她這個最會燒火的自然要四處支應。
“像這種,你先從枯葉開始點。枯葉著一會兒,枝丫就燒起來了。光冒煙的你就吹一下。”鹿唯給大家傳授經驗。
她以前也沒怎麼燒過火來著。但這不是她聰明嘛。
她的自信不是瞎膨脹,都是有原因的。
眾人默默地看,他們覺得自己跟鹿唯差的是她的那口仙氣。
鬼影婆娑的枯骨樹在學院裡消失,廣場的上空飄蕩起了各種調料的香味,讓人差點以為他們是在現實中露營度假。
產生這種錯覺時,他們趕緊看鹿唯一眼。
很好,可怕的存在可以馬上讓大家想起這是在副本中。
隻有鹿唯毫無心理負擔地坐在小馬紮上享用美食。
在學校裡吃東西仿佛同時吃進一股知識的香味,讓鹿唯更有力量了。
菌毯安靜地在鹿唯的腳下匍匐著。
在枯骨樹慘遭鹿唯製裁後,它就開始裝死了。
近距離聽著枯骨樹在尖叫中化為餘燼,它的心理壓力是最大的。這火焰能燒死枯骨樹,同樣能燒死它!
它已經感覺到了火焰的灼熱。
還有一旁那一箱箱的汽油等的燃料,令它心驚膽戰。
它當然不怕普通的火焰,但它清楚地知道,一開始在枯骨樹上燒起來的就是普通火焰!
鬼知道鹿唯的【能力】到底是什麼。但要是鹿唯能把這油轉變為炙烤異常的東西,那它也會完蛋。
這家夥把燃料放在附近,就是故意威脅!
但,它比枯骨樹更有耐心。
它如她所願地裝死,等鹿唯放鬆警惕,它將這些燃料處理掉,再把她一口吞沒!
喜歡火焰?那我就連帶著你一起烤!
鹿唯折磨枯骨樹的方式也給了菌毯一些新思路。
大家熱熱鬨鬨地吃著新鮮出爐的飯菜,沒有注意到燃料悄然消失。
校方和刀疤那邊沒有在菌毯所在的領域中,倒是看到了,但沒有人會去提醒。
這時,鹿唯吃著烤串,就看到地上多了個洞口。
那是菌毯張開的血盆大口。
“咦,是誰在這裡挖了個坑嗎?”鹿唯道。
如果了解她的人在這兒,就會發現她的語調是上揚的,也就是說,她在因為這個發現而驚喜。
那為啥驚喜?
因為鹿唯看著食材,覺得還可以再搞個叫花雞,再煨點紅薯。
眾所周知,鹿唯是個有素質的人。
這裡是學院,不是真正的露營地,不方便挖坑。但如果是本來就挖好的,那她就可以充分利用了。
應該是之前的學員挖的吧,剛剛她都沒注意到。學校不管,證明這是被默許的事情。
所以,鹿唯眼疾手快地將一些碳火、紅薯還有包好的整雞都塞了進去。
菌毯看見鹿唯的手伸進洞口,也不管她把什麼塞進來,不假思索地就要將她的整隻手咬下。
洞口哢嚓一下閉合。
但鹿唯已經抽出手去了。她正要找點灰將這個洞填一下,就發現洞口已經封上了。
誒?她啥都沒乾來著?
鹿唯困惑。但她來不及細想這件事,她的注意力被更重要的事情吸引走了:放在一邊的燃料不見了。
當時看到車上卸下那麼多東西,鹿唯是很震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