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唯不懂情況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她是不是中途掉線了?
困惑歸困惑, 兩個大男人打起來……鹿唯沒有上前勸架,立刻大喊,“救命啊!”
“警察來啦!”
舉牌男人聽到, 心中大駭:不行,主人說了, 現在不能引起官方的注意!
該死,他還想將這個巡警一起帶回去的。但被攫取了心神的家夥在不受控製時, 爆發出來的殺傷力比較強。彆說是把他帶走, 就是想從他手下脫身都難。
這種“反噬”, 舉牌男人也是第一次見,不由慌了手腳。
還有這個該死的女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為什麼錢幣的吸引力對她毫無作用?
是因為她觸碰錢幣的時間太短了嗎?
從他跟上鹿唯的腳步開始, 情況就不對了……
舉牌男人眼裡閃過恨色:帶不走這個巡警, 也要讓她死!
他招架著巡警凶狠的攻擊, 努力騰出手,將十塊錢揉成紙團向鹿唯砸了過來。
讓兩人相爭去吧。他得趕緊借機脫身了。
鹿唯順手就接到了。但她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她又丟了回去。
舉牌男人:?
他不信這個邪,又給鹿唯丟了回來。
鹿唯再丟。
紙團丟來丟去,巡警的頭扭來扭去, 隨後發出了一聲被耍的咆哮, 優先攻擊這個被他摁住的家夥。
最簡單的邏輯:鹿唯把錢丟過來,看方向是丟給他們兩個人的。所以隻要這家夥沒了,就沒人跟他搶了。
他眼裡紅光閃爍,嘴裡發出沙啞的聲音, “搶我者,死!”
舉牌男人:……
他這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嗎?
“我不跟你搶,都給你, 放開我……”他想要坑殺鹿唯,沒想到進一步激出了巡警的凶性,眼看著就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但巡警失控的腦子已經將他打為了必除的敵人,怎麼可能跟他講道理?
異常局的車輛迅速抵達。
不過他們看到這離譜的現場,也沒忍住沉默了。
巡警本該被悄無聲息地帶走,但被搞出了大動靜,而且是“自己人”廝打在一起。
一旁有個吃瓜群眾還在喝奶茶(壓壓驚)。
當然,情況再離譜,總得趕緊解決。異常局有感覺到不對,而且分基地就在附近,派過來的人多,三兩下將兩人都控住弄上了車。
順便也用一個材料特殊的盒子將那張揉成團的錢收了起來。
那上麵的精神汙染有點強。
巡警是個新手,發現不對,但又小看了它的汙染性,這才中招了。
然後,大家看向鹿唯,不知道該怎樣跟這位開口。
但不需要他們提醒,鹿唯就已經老實地舉起雙手,“我是目擊群眾,我可以配合調查。”
會議室裡,鹿唯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和盤托出。
異常局成員陷入沉默。
要不是知道鹿唯的情況,把她當成邪惡的幕後黑手也很說得通:跟玩兒似的操縱著一切。
但,你可以不相信她靠譜,卻不能懷疑她的人品。
鹿唯坦白自己的錯誤,“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我是不是差點放跑了壞人?把罪證什麼的塞還給了壞人?”
鹿唯有注意到最後失主看到警車想跑,卻被勇敢的巡警飛撲過去抓住了。
這些經過訓練的警察叔叔真不是蓋的。
她是不可能躍出那樣的高度來的。
這也證明了失主很可能是壞人。像她這樣的熱心市民,都是站在原地的。
那麼巡警就是努力在跟壞人鬥智鬥勇。他經受住了十塊錢的考驗,可喜可賀!
但她什麼都不知道,搞不好攪局了。
“咳咳,他確實在努力跟壞人鬥智鬥勇。”
為了同事的名聲,異常局成員當然不能讓他背著貪十塊錢的汙名,那他以後還怎麼在鹿唯麵前混啊?
雖然被“十塊錢”操控是事實,但努力製服了壞人也是事實嘛。
但他們也不敢甩鍋到鹿唯這兒,“彆誤會,你也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這可不是他們故意討好鹿唯,而是事實。
另一個會議室裡。
“你們聽說過【撿錢教】嗎?”
“怎麼辦,這個教名聽起來就讓人非常心動。”有異常局成員嬉皮笑臉,看隊長掃過來的視線才趕緊收斂。
這個聽名字就感覺跟“飛天意麵神教”一樣不正經的教派,一跟汙染沾上邊,性質就完全變了。
他們在錢幣中種下貪婪,撿到錢的人會被暫時蒙蔽心神,跟隨指引被帶走轉化,徹底淪為這個【撿錢教】的怪物,就像舉牌男人那樣。
然後他們會出來,灑下新一輪貨幣。
找倀鬼為自己做事是很多強大的異常都會做的事情,但每個異常的選擇不一樣,采取的手段讓人防不勝防。
你可以覺得異常愚蠢,但因此掉以輕心,那就太小看他們了。
他們甚至可以搞出【學院】這種東西來,雖然跟人類學校完全不同,但將弱者作為資源去堆強者這種方式就很可怕。
他們不一定待見人類的知識,但不代表他們閉門造車:用傳·銷式的裂變法傳播汙染,虧他們想得出來。
如果巡警隻是普通地撿到錢,沒有向上彙報異常情況,大家沒有出動,鹿唯也不在。
那他可能直接被帶走,而等他回來時,不設防的同事們撿到了錢,情況就可能會往更糟糕的方向、也就是舉牌男人最開始設想的方向發展……
“這樣的組織,我們一直沒有發現嗎?”
“因為他們巧妙地形成了一個閉環。”
舉牌男人大白天地站在路邊都無人理睬,因為他隻會吸引特定的人:鹿唯會被他吸引,卻沒撿到錢,當時他就已經有點奇怪了。
但因為他覺得這隻是一個小小的偏差,就沒有引起重視。結果栽了一個大坑。
其他人會下意識地忽略他。而特定的人處於被短暫控製狀態,隻會木然追隨。這期間就沒有任何風險,也不引人注目。
甚至十塊錢這個數額的選擇也非常有意思:多了可能會引起重視,少了都不稀得撿。
這個數額,大家可能就隨手揣兜了。
“這【撿錢教】留下來的有用信息很少,目前這些,還是我們抓到今天的線索後,反向追索,才整理出來的。”
至於幕後主使是噩夢世界過來的還是現實中誕生的異常,以及人被帶走後發生的具體情況,沒有準確情報。這是需要他們繼續追查的。
毫無疑問,將這條“線索”摁住的小李,也就是那個倒黴巡警立功了。
回頭等小李清醒過來,還不得感謝追著他喂飯的鹿唯?雖然差點把他吃噎著了。
聽到自己幫助打擊了罪犯,等那位巡警傷好一點兒會專程來感謝她,鹿唯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連忙擺手,“這麼說的話,是他保護了我,是我該感謝他。”
失主要是壞人的話,那她可打不過。
沒看到一躍兩米高的厲害巡警都受傷了麼?
是他英勇地擋在了她麵前!
這個世界就是因為有這些可敬的人們,才變得更美好。鹿唯的眼睛裡閃爍著淚花。
異常局成員:……
嗯,他們是覺得自己的職業有一定的崇高性。
但現在被鹿唯這樣感謝,他們不太能感動得起來:
一來,他們知道她是大佬還要看她害怕歹徒,醞釀情緒不穿幫很辛苦;
二來,小李當時沒英勇,光凶殘了,她就沒感動到點子上。
被那雙真誠的眼睛注視著,他們怪有壓力的。
以後異常局培訓還是得加一門課:演技訓練。
另一會議室裡,戰略部署還在繼續:
那個舉牌的家夥肯定不能放回去,不過他們拿到了汙染物紙幣,可以順藤摸瓜地去找其他“上級”,找到對方的老巢。
小李的精神抗性要是再強一點,是合適的臥底人選。
但很顯然,就他現在這樣,肯定是撐不住的。
撿錢者鹿唯看起來也是一個不錯的臥底人選,但宋衍不允許他們給她派任務。
再者,她的不確定性太大,可能不太適合這種任務。就怕她直接來一句“大家好,我是臥底”,那場麵可能會有點尷尬。
宋衍沒忽悠他們,“配合鹿唯”反而是一種比較方便跟她打交道的方式。
但想將配合轉為指揮或掌控,情況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了。
他們選擇讓催眠師繼續這個任務。
催眠師很可靠地順著紙幣上的汙染指引,找到了同源的舉牌者。
她像被控製住了一眼,眼神呆滯,腳步機械,木然地朝那人走了過去。她手中緊緊攥著10塊錢,嘴裡嘟囔著“我的錢”。
舉牌者對此習以為常,揮舞著按照固有流程將她帶走。
他們來到了市郊的一處爛尾樓。
催眠師垂眸,心裡思忖,舉牌者不是靠自己控製撿錢人的,而是靠這塊揮舞著的牌子。錢幣和牌子才是同出一源的汙染物。
靠近爛尾樓時,催眠師也看到了好幾個被帶過來的撿錢人。
舉牌者沒有注意到她的打量,而是相互抱怨道,“撿到錢的人好像變少了,我們的錢去哪裡了?等了老半天隻等到了一個人,奇了怪了。”
“我也差不多。這樣下去,主人會生氣的。”
“你們說會不會出事兒了?”
“不可能。主人說過這個方法是萬無一失的。官方的人撿到也不錯,隻會讓我們的內部滲透計劃提前。”
一行人進了爛尾樓的地界,站在門口處,頌念【撿錢教】的真義:
主人將掠奪的權柄賜予於我,讓我以貪心征服一切。我的,必是我的。他人的,也終將是我的。
頌念完教義,本來有所鬆動的幾個撿錢人,眼神再次變得迷蒙。
很顯然,“撿到錢”這種短時控製不保險,需要不斷刺激與增強。
他們都有一套可靠的流程,隻是這套流程遇到鹿唯時,完全沒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