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唯是怎麼走上自主創業的道路的?
兩天前, 她出來吃宵夜,半路上突然躥出一個人,精神狀態很糟糕。那個人一把揪住鹿唯, “誇我好看!不然我就……”
要帶你一起死!
如果、如果他有鹿唯這麼好看, 根本不會被那卡片欺騙,所以一起下地獄吧!
他憎惡地看著鹿唯那張漂亮的臉, 眼神極儘瘋狂。
那雙眼睛本該是整張血肉模糊的臉中, 看起來最像人的。可那眼神充斥著的瘋狂, 又無法讓人相信那是人。
有些汙染是異常帶來的,而有些扭曲,卻得從人的內心滋生。
無人願意與其對視。
除了鹿唯。
鹿唯感受到了他被逼近絕境般的情緒。
她都沒聽他說到最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然他就活不下去了。”
鹿唯不假思索地回應,“你很好看啊!”
說完,她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不管遭遇什麼,你要相信自己!”
她半點被脅迫的感覺都沒有,語氣中有種說不出的真誠。
那人卻沒注意到這細節, 他其實已經不對“真心實意”的誇讚抱有希望了。
他努力試過了,不可能做到的。他隻是用這種方法名正言順地篩選“背叛者”而已。
他獰笑一聲,“虛情假意的人就該被懲……”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不對。被扒掉皮時,他感覺到過撕心裂肺的痛苦, 但此時,他的臉上又傳來了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抓鹿唯的手收了回來,往自己的臉上摸。他沒有摸到坑坑窪窪的東西,反而格外像一張“臉”。
成、成功了?
他換臉成功了?
他幾乎難以置信。
他恨不得原地蹦起來, “鏡子,有鏡子嗎?”
變成這樣後,他就沒照過鏡子了。說實話,他自己也害怕自己。
很遺憾,鹿唯沒有隨身攜帶鏡子的習慣。
那人就勇敢地就近衝進了一家便利店——正常來講,他會聽到店員的尖叫,但沒有。店員若無其事地瞅了他一眼,又低頭刷手機了。
雖然這家夥又哭又笑不太正常,但在便利店這種地方嘛,見的奇葩多了,這種隻能算是正常。
而且那家夥長得有點小帥,對帥哥寬容一點咯。
那人也終於看清了自己的臉。
那是自己的臉,但臉上的一些缺陷被整好了,就像卡片上約定的那樣。
因為幾分鐘前他還是一張猙獰的臉,視覺落差明顯,就算隻是恢複正常,他也不會覺得自己醜了,現在換上一張更好看的,差點懷疑自己成了古某、金某。
“嗚嗚嗚,我好帥……”
收銀員偷偷撇嘴。
帥哥一旦自戀,帥氣值就會急劇下降。
但那人顯然沒工夫管收銀員的想法,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恨不得給鹿唯磕一個,“我恢複正常了!哈哈,我恢複正常了!”
鹿唯深感擔憂。
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恢複正常的樣子。倒像是那些覺得自己沒病的精神病人。
當然啦,在鹿唯看來,“有病”肯定比“想死”好。
“但,真心的讚美……您、您是怎麼做到的?您不覺得我可怕嗎?”他不自覺地換了個稱呼。
鹿唯撓頭,“當時那種情況下,誰都會願意真心讚美你的吧。”
至於可怕?完全不至於啊。
雖然剛剛她一錯眼看到的是血肉模糊的臉,沒看清他本來的長相。但真要說可怕的話,那種程度都排不上號。
更彆說人家本來就長得不錯,是她自己的眼睛有問題,容易看錯。
鹿唯可不會因為自己“看錯”去否定彆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容貌長相,每個人都是最好的自己,不是麼?
她一直都是真誠熱心的人,誇獎自然也是。
一句真誠的誇獎就可以拯救一個容貌焦慮到極點的人,那為什麼不呢?
這大概就是“良言一句三冬暖”的真正含義吧。
那個人完全無法理解鹿唯的“誰都願意”,這似乎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
但管不了那麼多了,他熬過了這一劫!
容貌恢複(甚至可以說是整了),他的理智又回來了,也就知道了之前自己準備做多可怕的事情了。
連雞都不敢殺的他為什麼會想到那麼恐怖的事情?他既後怕又慶幸。
“嗚嗚,謝謝您……”他語無倫次地想要表達感謝,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恨不得把自己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塞給鹿唯。
鹿唯哪會收他的東西?趕緊給推搡回去了,然後她又聽到他又哭又笑地說差點步了一些人的後塵,做了危險的事情之類的話。
鹿唯的提煉重點的能力一向很強,得到的信息就是:有很多像這個人一樣容貌焦慮的人需要“真誠”的讚美。
她本來下意識地要給精神病院的名片了,但就在這時,鹿唯靈機一動:如果隻是需要彆人的讚美與肯定,不一定需要精神科醫生的乾預啊?
鹿唯散這種名片搞不好會被視為冒犯。
鹿唯想到了之前看到過的誇誇群服務。
當時她就想,那些人太有商業頭腦啦。但現在,她突然發現,這份工作,她好像也不是不能乾?
人家搞線上的,她可以搞線下的!
就像這個人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身上的財物都掏出來一樣,也許彆人也一樣願意付費呢?
鹿唯跟他提了一下自己“收費服務”的設想。
他拍手叫好,給鹿唯定了個天價。鹿唯嚇了一跳,當然不可能接受這種“指導價”,這種價格她一不小心就得進去了。
她參考了網上的價格,給自己定了個五分鐘五十塊的價格試水。
然後一夜暴富。
咳,說一夜暴富是誇張了一點,但確實沒讓她少賺。客戶們出手闊綽,除了本來的服務費外,還非要給她打賞。
據說客戶喜歡晚上出來,其實鹿唯也隻有晚上有時間。正好不耽誤她賺兩份錢。
官方想要幫的人為什麼越來越少了?不用懷疑,“生意”都被鹿唯搶走了。
沒辦法,他們跟鹿唯相比,完全沒有競爭力。
論自身實力,像催眠師這樣的,要消耗能力維持催眠。
而能力是會耗光的。等到她以為自己發現了異常【七夕】時,就趕緊撤掉了自我催眠,想將所有力量用於戰鬥。
但鹿唯消耗了啥?
她看著他們給的錢,那就更加真心了好不好?
那都是她的大金主!
她的營業態度是相當到位的。拿錢不辦事不是她的風格。
要不是她是要吃飯睡覺的普通人,她都想徹夜撈錢了。
論外部認同,更沒有可比性。
連催眠師都知道,官方的名聲在獲得邀請函的群體中不太好。目的可疑,可能會直接把人抓走。
鹿唯目的明確:就是收他們的錢。而且她幫的忙相比,那都是小錢。
在這之後,大家愛咋咋的,她又不管。
一個圖錢,一個可能圖命,該怎麼選,大家心裡門兒清。
鹿唯有“自來水”給宣傳,差點發生畸變的人們也有自己的溝通渠道,彼此互助。
要不然他們的黑袍子款式怎麼會那麼統一?就是發現大晚上的穿那種行動比較方便。
鹿唯可以說是直接打入了內部。
至於異常局,“自來水”可能會被當成托,其心可誅。
而且還有【七夕】攪混水,它早就有過布置,不會讓異常局的行動太過順利。
那些人,都是它的力量源泉,哪能讓異常局給收編了?
它抹黑異常局的行動格外順利,但,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它快要瘋了:它的力量源泉呢?
它感覺自身力量以某種規律被消耗掉。
不是鹿唯“轉移精神病”那種一口氣抽乾的類型,而是以一種不起眼的速度消耗。那九牛一毛,它完全不在意……直到它發現那光消耗不補充!
是哪個該死的小偷乾的?!
也就鹿唯不知道它在其中發揮的作用,不然起碼得給它一點分成:
它變相地給鹿唯打廣告了,把可能找官方的人逼過來找鹿唯;
鹿唯說話不費力,真正發揮“整容”力量的是它。
總結起來就是:它得拚命努力,鹿唯賺錢才能毫不費力。
當然,鹿唯是完全沒意識到有怪物替自己負重前行。
此時,她就像一個經驗不足、被城管抓了個現行的小販一樣,緊張地等待著製裁。
沒有因為賺到錢就辭職,真的是一個明智的決定,自主創業果然不容易,還是有份穩定的工作比較好啊。鹿唯默默在心中慨歎。
催眠師麵無表情地想,也許,這個世界有一條規則:不管在哪裡看到鹿唯都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