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緊緊攥著秋千繩, 看著雲棉亮晶晶的雙眼,輕輕呼出一口氣,對它點了點頭。
得到認同, 小人偶一下子高興起來,自己也挨著鹿靈一起坐到秋千椅上,一隻手同樣抓住繩索後, 當著它的麵,用絲線操控著秋千椅往後拉,再猛地鬆開。
當身體劃破空氣和流動的風, 從一個高點滑向另一個高點, 再快速下墜後滑時,兩隻人偶的身體都不自覺前傾著, 稍微繃緊了心弦。
鹿靈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長出了翅膀一般, 破空前行的那一瞬間,它體會到了心神緊繃後難以察覺的暢快。
秋千椅來來回回,雲棉大概是第一個將自身能力用在遊戲玩耍上的人偶, 而不是像彆的人偶那樣,將其當作複仇或自保的手段。
鹿靈旁觀著小人偶快樂的在整個遊樂場地裡亂跑, 玩的激動了就一跟頭再次紮進海洋球或是泡沫球堆裡,然後滿身亂糟糟地站起來, 頂著雞窩窩頭樂得眉開眼笑。
它似乎沒有任何陰霾和不快樂,像一顆……真正純淨毫無雜質的晶源。
那是所有人偶都想要擁有的心臟模樣。
等小人偶玩得儘興了, 鹿靈才問它:“你的人形師還做過彆的生命人偶嗎?”
雲棉對它搖頭:“媽媽隻有我一隻人偶。”
它胡亂拍拍身上的泡沫,趴在低矮的台子邊, 對旁邊坐著的鹿靈說:“我是媽媽親手製作出來的喔,她很愛我的。”
不論是上一世的媽媽,還是現在的媽媽, 都在愛著棉棉。
鹿靈對這種天真的言論不置可否,隻是看著雲棉白皙的手背,猜測著詢問:“你身體裡……有血液吧?”
雲棉一懵,愣愣地點頭。
於是它就聽到了鹿靈意料之中的冷笑:“有血液的人早就注定了結局,你以為她是在愛你嗎?說不定這份愛早就被明碼標價了。”
雲棉又聽到這種話,腦海裡不斷閃過彆的人偶靈魂記憶中的一幕幕畫麵,她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或許你誤會了。”
一道冷淡的聲音在門口倏而響起。
鹿靈受驚地看過去,雲棉也驚喜地瞪圓了眼睛。
在兩隻人偶截然不同的目光中,雲錦初將門關上,隔絕內部的溝通後,在鹿靈警惕的防備中一步步走近它們。
“……你不要再靠近了。”鹿靈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這個人形師聽到了自己和雲棉的對話,看到了自己偽裝下真實的樣子……隻有死人,才不會暴露自己。
雲錦初感知到這隻人偶身上彌漫的殺意,腳步停在距離它們兩米的距離外,目光卻先投注在雲棉身上。
然後就收獲了一個渾身粘著彩色泡沫小球的人偶崽崽。
雲錦初:“……”
已經想到這一身泡沫球要耐著性子打理多久了。
“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鹿靈還是在意她進門時的那句話。
雲錦初聞言,收回落在女兒身上的視線,也沒有隱瞞,直言道:“當初我的確考慮過是否要給棉棉的身體裡注入血液,後來確定注入,卻不是因為你所說的什麼標價售賣。”
鹿靈下意識覺得她是在狡辯,人類總是很擅長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和掩飾。
因此它看向小人偶雲棉,希望從它那裡看出對人形師的防備心。
結果雲棉睜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媽媽,亮晶晶的目光仿佛她說什麼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
鹿靈沉默一瞬,還是忍不住反駁:“你們總是有很多借口,但目的永遠相似,我們人偶不過是你們人形師用來賺錢和賺取聲名地位的工具罷了。”
反正它絕不會相信什麼苦衷或是彆的借口,這是人偶們用無數條鮮活的生命換來的教訓。
雲棉看看鹿靈,又看看媽媽,想到晶源中彆的人偶用來爭奪身體的話,抿了抿唇,小聲打破他們對峙的安靜。
“媽媽,那是因為什麼呢?”
因為什麼要往人偶的身體裡注入鮮血呢?
兩隻人偶全都看向不遠處的人形師,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雲錦初看向自己的小人偶,清冷的神色柔和了些許,輕聲說:“因為怕你身體受到損傷我卻難以發現。”
雲棉愣住,然後一下子想到當初把彌亞脖子上的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時,媽媽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帶著自己去用材料進行了細致的修補。
明明是很輕很輕的一條劃痕,但它仰著頭讓媽媽修補的時候,媽媽的動作都很輕很輕,還總是會問它疼不疼,要不要再輕一點。
“……”
原來是這樣嗎?
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