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餘農莊社員一聲不吭,有人堅決不信,就沒聽說過有分田地的事情。
有人半信半疑,嘗試一下不吃虧吧?
有人心中熱血澎湃,殺了胡輕侯就有幾十畝地啊。
有人恍然大悟,給胡輕侯乾活果然得不到什麼好處,那為什麼不分了幾萬畝良田?
胡輕侯仰天大笑:“若是你們沒有殺我農莊社員,我還信了你的,如今已經有血海深仇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什麼好說的?”
“列隊,殺光了賊人,大家今晚吃雞!”
千餘農莊社員想到“血海深仇”,用力點頭,投降官兵還有活路,投降一批想要殺了他們的賊人哪有活路?再說胡縣尉到了,說不定就打贏了呢?
小輕渝眨巴眼睛,咦,好像要下雨了。
胡輕侯厲聲叫道:“殺!”率領護院殺了出去。
數千黃巾賊人怒吼:“殺!”
兩夥人飛快地撞在一起,血肉橫飛,慘叫聲此起彼伏。
胡輕侯和護院隊伍如入無人之境,所向披靡。
數千黃巾賊人亂成一團,有人奮力向前廝殺,有人躲在後麵遲遲不肯移動腳步,有人聲嘶力竭地叫嚷。
“噗!”又是一個黃巾賊人的頭顱高高飛起。
一個黃巾賊人終於崩潰,大聲叫道:“逃啊!”
越來越多的黃巾賊人轉身就逃,黃巾賊人的戰線瞬間崩潰。
胡輕侯大聲叫道:“必勝!必勝!必勝!”
數百護院大聲叫著:“必勝!必勝!必勝!”
曹躁微笑,賊人就是賊人,一旦遇到稍微頑強的抵抗,折損了一些人手,賊人就會崩潰逃跑。
“必勝!”曹躁大聲叫著。
一群門閥貴公子貴女同樣看出了便宜,隻要賊人潰敗,奪回了營地,是不是大勝不好說,至少是有個穩定的基地了,小命安全無恙。
若是運氣好,打敗了賊人,那這就是妥妥的軍功啊。
“必勝!”幾十個門閥貴公子貴女大聲怒吼。
集體農莊千餘人奮力追殺賊人,數千黃巾賊人拚命地逃,不時有賊人落後被社員追上斬殺。
有賊人驚恐跪下求饒:“不要殺我,我投降!”
追上來的社員殺紅了眼,一刀斬下,厲聲叫道:“殺光賊人!”
無數人附和:“殺光賊人!”
好好的家園破敗,到處都是鮮血和屍體,更有不少同伴不知生死,誰忒麼的和這夥賊人講道理,必須都殺了!
胡輕侯看著眾人士氣爆表,大笑:“追上去!看胡某今日大破黃巾賊!”
隻要擊潰了這數千黃巾賊人,她就整頓農莊人手,抽調四五百個能打的去收複真定縣,就那些全家都上場的黃巾賊人定然是打不過精銳士卒的,分分鐘就能收複真定縣。
然後就是收複冀州,橫掃天下!
胡輕侯傲然彈劍:“普天之下,誰能擋吾一擊!”
趙縣令踉蹌地跟在人群中,見胡輕侯意氣風發,急忙大聲諂媚地笑道:“胡縣尉天下英雄也!”
胡輕侯是不是英雄關他P事,但是這個時候靠胡輕侯救命,必須最熱情最真誠的恭維她。
胡輕侯仰天大笑:“天下英雄,舍我其誰!”
胡輕侯已經想好了,農莊基業還在,要人有人,要軍隊有軍隊,要糧食有糧食,絕對可以與黃巾抗衡,隻要她掃蕩了冀州的黃巾賊,她就是銅馬朝的最大功臣,分分鐘就是大將軍!
什麼曹躁、孫老板,諸葛村夫,司馬宅鬥,老老實實做自己的手下吧,哈哈哈哈!
前方號角聲響,逃跑的數千黃巾賊人忽然爆發出了激烈的歡呼:“天公將軍!天公將軍!天公將軍!”
胡輕侯失聲道:“天公將軍?王八蛋啊!”
怪不得小小的真定縣有這麼多黃巾賊,你丫是黃巾賊的大老板在這裡啊。
可為什麼張角竟然在真定縣?搞什麼鬼!
遠處,那數千黃巾賊人陡然停住了腳步,開始整頓隊伍,雖然沒看到嚴密的陣型,可卻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再無一人逃跑。
胡輕侯破口大罵:“搞什麼東西?”
剛才還拚命逃,張角來了就立馬穩定了,張角就這麼厲害?
曹躁追上胡輕侯,叫道:“胡縣尉,小心!”
胡輕侯點頭,揮手止住追趕的隊伍,同樣開始重新列隊。
集體農莊的數萬畝良田中,兩夥人漸漸對峙。
黃巾賊人中,張角緩步而出,望著胡輕侯,笑道:“原來閣下就是胡縣尉胡輕侯,久仰大名。”
胡輕侯瞅瞅張角,問道:“張角?”
張角笑了:“沒想到胡縣尉也知道老夫的名字。”
胡輕侯瞅瞅左右,大喜若狂:“賊人的頭目就在那裡,誰為胡某砍下他的頭顱喝酒?”
曹仁躍躍欲試:“不如我去。”他的仆役急急忙忙牽來戰馬,瞅瞅曹仁手裡的斷馬槊,又給他換了一根長矛。
趙恒小心翼翼地道:“胡老大,不如我去。”看那老頭好像很容易打,這個機會萬萬不能錯過。
胡輕侯仰頭大笑:“搶什麼,大家一塊兒上!”
乾掉張角,天下太平!
煒千瞅瞅張角,覺得自己或許也行,仰天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集體農莊內好些人聽過這句話,跟著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對麵數千黃巾賊人大怒:“無恥!這是剽竊!這是我們太平道的口號!”
煒千大怒:“這分明是我們老大在去年就喊的口號,你們遲了一年,誰抄襲誰的?無恥!卑鄙!下流!人渣!”
胡輕侯尷尬無比,這誰抄誰有些不好說。
數千黃巾賊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
瞧,比你們多八個字,妥妥的原創!你們都是抄襲狗。
煒千大怒,揮手,怒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殺出一個溫暖的世界!”
不多不少,比你們多一個字!誰抄襲誰!
數千黃巾賊人怒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
千餘農莊人手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殺出一個溫暖的世界!”
天地間一時間唯有“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呼喊聲。
張角捋須大笑,認真問道:“胡縣尉竟然與老夫有同樣的口號,這是天意啊。”
“當今朝廷腐敗,皇帝好色貪婪,不顧百姓死活,搜刮民脂民膏建造宮殿,門閥酒池肉林,而百姓吃口野菜糊糊都吃不飽。”
“如此天下,哪裡符合天道?”
張角認真地道:“胡縣尉不如與老夫聯手,重新建立一個美好的新世界如何?老夫有幾十萬信徒,我們一齊建立一個一個新世界。”
“那裡沒有皇帝,沒有門閥,沒有欺壓百姓的貪官,唯有居者有其屋,唯有男耕女織,人人有飯吃。”
數千黃巾賊人眼睛放光,這才是美好世界。
胡輕侯認真道:“胡某正在建立美好新世界,是你打碎了胡某完美的新世界!”
集體農莊若是能夠成功,推廣天下,人人有飯吃隻是時間問題。
張角笑道:“胡縣尉太過拘泥了,小小的真定縣哪有什麼新世界,這銅馬朝不滅,胡縣尉終究不能創造新世界的。”
胡輕侯搖頭道:“你的太平道太過粗糙,不可能成功。不如你投降了胡某,胡某有太平道幾十萬人口之力,建立一個新的世界易如反掌。”
一群貴公子貴女用力點頭,什麼建立新世界不用理會,隻要招降了造反頭頭,平息了叛亂,那就是大功一件,搞不好要封侯拜相。
好幾個貴公子貴女憂傷地看胡輕侯,你的言語太直接,太沒文化,好歹委婉一些,或者多說幾個華麗的詞語,讓對方多思考一下啊,菜場買菜都沒你這麼直白!
張角搖頭,道:“胡縣尉過於狂妄了,老夫得天意天道,立太平道,以黃老之學為教義,可教化眾生,可修煉自生,可活天下蒼生,胡縣尉如何能夠與老夫相比?”
一群黃巾賊人用力點頭,太平道有幾十萬人,你丫才多少人?
一群貴公子貴女看胡輕侯,瞧,招降失敗,玩砸了吧。
張角認真地道:“胡縣尉,莫要執著,老夫可以帶你見識天道。”他緩緩地伸出手,身上白須白發在春風中飄動,仙氣隱隱。
胡輕侯依然搖頭:“胡某真心勸你投降,你仔細考慮,胡某數到十,若是你不投降,胡某隻能殺了你。”
她咧嘴笑了:“你一定要相信胡某的真心,胡某真的想要招降你。”
張角歎氣,胡輕侯是毫無誠意也好,是另有所指也好,總之是不願意投降他。
“如此,真是可惜了。”
胡輕侯身後,兩個男子手中長刀陡然惡狠狠地砍向胡輕侯。
同一時間,一個男子手裡的棍子惡狠狠地砸向小輕渝的腦袋。
煒千尖叫:“小心!”
曹躁眼角看到了一切,臉色大變。
胡輕侯猛然轉身,劍光一閃,長棍斷裂,那個手持棍子的男子咽喉一抹血紅,緩緩倒地。
兩個持刀砍向胡輕侯的男子中的一人雙膝一軟,倒在了地上,鮮血從脖頸處瘋狂湧出。
另一人倒退幾步,揮刀護住了身周,緊張地道:“大當家,我也不想的!”
他那一刀穩穩地砍中了胡輕侯的胸膛,並沒有感受到砍到了堅硬的鐵甲,胡輕侯是硬生生挨了一刀。
雖然胡輕侯的肚子上此刻沒有看到鮮血,但那不過是鮮血還沒有濕透衣衫,他有把握這一刀至少切開了胡輕侯的肚子。
四周一群黑風寨的山賊猛然拔刀對準了身邊的農莊社員,厲聲叫道:“不要過來!”
“我也不想的!我是被逼的!”
煒千愣愣地看著一群黑風寨僅存的同伴,渾身發抖:“你們瘋了……”
遠處,張角揮手,幾百個人從隊伍後麵走了出來,有老婦人大聲叫道:“二娃!娘在這裡!”
有老頭大叫:“大牛!兒啊!”
有年輕女子歡喜地叫著:“鐵蛋!”
有小孩子擠出人群,叫道:“爹爹,爹爹,你在哪裡?”
有人樂嗬嗬地叫道:“狗蛋!我是你鄰居六毛啊。”
煒千臉色大變,竟然是黑風寨的人!
她顫抖著轉身看二十幾個黑風寨的同伴,緊張地道:“你們……”
那二十幾個黑風寨的山賊中,有人厲聲道:“我爹娘被太平道抓了,不殺大當家,我爹娘就要死了!我沒得選擇!”
另一個山賊理直氣壯地道:“天地君親師,我爹娘當然比大當家重要,我殺她是為了孝道!”
一個山賊厲聲道:“我兒子就在他們的手裡,我隻有這麼一個兒子,我無論如何要保住他的命,大當家,這次算是我欠你的。”
另一個山賊紅著眼睛,厲聲道:“什麼欠不欠的,大當家當了大官,享受榮華富貴,有了幾萬畝田地,有分給我們嗎?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
煒千渾身發抖,二十幾個山賊竟然大多數都背叛了胡老大,唯有幾個人與她一樣莫名其妙。
她後悔莫及,早知道就該殺了他們!
“你們……”她指著山賊們,再也說不下去了,隻覺得有東西堵住了咽喉,無法出聲。
曹躁惡狠狠地看著張角,沒想到張角手段這麼卑鄙!
黃瑛都惡狠狠地看著黑風寨的山賊們,還以為是自己人,沒有絲毫的提防,果然隻有自己人才是最可怕的。
趙恒握緊了長刀,憤怒地手腳都在發抖,叛徒!無恥偷襲!
千餘集體農莊的人驚恐地看著,臉色慘白,怎麼回事?
數千黃巾賊人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癸亥,天下大吉!”
張角歎息,眼神之中滿滿的惋惜,道:“胡輕侯,老夫是真心想要與你聯手,不然老夫何以會到這個小地方。隻是……”
他長歎道:“胡輕侯,你好好去吧,老夫會厚葬你的。”
胡輕侯一死,這千餘人分分鐘土崩瓦解,當然,就算這千餘人浴血奮戰也沒用,他根本不在意這千餘人。
胡輕侯平靜地笑著:“老張啊老張,我一直在等這一刻啊。”
反手一劍,將那持刀砍她的山賊的手臂砍了下來。
那山賊慘叫著,驚恐地看著胡輕侯:“你……你……你……”
胡輕侯冷冷地道:“胡某其實想過給你們活路的,可是你們偏偏要作死。”又是一劍,將那山賊的腦袋砍了下來。
她淡淡地道:“來人,將他們都殺了!”
四周護院一齊動手,二十幾個山賊儘數斃命。
黃巾賊中人幾百個黑風寨人淒厲大叫:“兒子!”“爹爹!”“娃他爹!”
千餘農莊社員又驚又喜地看著胡輕侯,這是沒受傷嗎?為什麼被砍了也沒事?這是沒砍中嗎?
曹仁點頭,一定是沒砍中,不然肚子裡腸子都流出來了。
胡輕侯挺直了身體,冷冷地看著張角:“你等著,胡某要砍下你的腦袋當球踢!”
煒千用力點頭,必選砍下來當球踢。不知道為何,她的眼中淚水狂湧。
張角笑而不語。
胡輕侯厲聲道:“殺!”
千餘農莊社員齊聲怒吼:“殺!”奮力衝向黃巾賊。
數千黃巾賊同樣衝了上去:“殺!”
兩夥人再一次殺在一起,人人士氣爆表,死戰不退。
胡輕侯厲聲叫道:“趙恒!張明遠!曹仁!你們跟著本座去殺張角!”
三人應著,努力跟上,無數黃巾賊人衝上來阻擋,卻被幾人儘數殺退,片刻間殺出一條血路。
胡輕侯仰天大笑:“黃巾賊沒有猛將,注定了不是胡某對手!”古代打仗有個以一當百的猛將實在是太重要了!
她惡狠狠地看著遠處的張角,厲聲道:“張角,洗乾淨脖子等著受死!”
張角淡定地看著胡輕侯,慢慢地張開了手臂。
胡輕侯大笑:“這麼好的姿勢,胡某好久沒有砍得這麼順手了!”
幾百個人站在張角背後齊聲叫道:“教主溝通天地了!教主溝通天地了!”
數千黃巾賊人陡然士氣暴漲:“教主施展大神通了!大雨!大風!大雨!大風!”
胡輕侯笑得差點跌倒:“敢在胡某麵前裝神弄……”
忽然,一滴雨水落在了胡輕侯的臉上。
胡輕侯呆呆地抬頭,卻見濛濛細雨從天而降。
數千黃巾賊人齊聲大叫:“大雨!大風!大雨!大風!”
四周到處都有農莊社員慘叫:“下雨了!下雨了!”
胡輕侯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感受著雨點:“這不可能……”
這是東漢三國,不是西遊記!
“大雨!大風!大雨!大風!”
數千人的瘋狂吼叫中,張角平靜地看著胡輕侯,道:“老夫說過,老夫得天意天道,你怎麼就不信呢?”
曹躁轉頭看四周,千餘士氣爆棚的農莊社員大部分驚駭欲絕,手腳發軟,恨不得跪下來,哪有還有士氣再戰?
他急忙追上胡輕侯,叫道:“胡縣尉,不如撤退。”
胡輕侯死死地看著天空的濛濛細雨,眼神迷離。
曹躁頓腳,這個時候竟然嚇昏了,他隻能代為下令道:“撤退!”
黃瑛都看胡輕侯依然發呆,厲聲道:“老大!”然後對煒千打眼色,厲聲道:“趙恒!護院跟我押陣!”
煒千匆匆扯著胡輕侯撤退。
數千黃巾賊人怒吼追殺,被黃瑛都等人殺了幾十人,腳下就站住了,隻在哪裡叫喊:“大雨!大風!大雨!大風!”
胡輕侯忽然大叫:“張角,不,張教主,不,張天師!我是自己人啊!”
曹躁和一群人悲涼地看著胡輕侯,主將臨陣投敵?你丫膽子也太小了!不過怪不得你啊,誰遇到一個有神通的人都會嚇死。
胡輕侯繼續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我是自己人!教我吧,教我吧!我要回家!”
曹躁怒視胡輕侯,你不是投敵,你是饞人家身子,不,神通!
煒千拚命捂住胡輕侯的嘴巴,與一群人拖著胡輕侯逃跑。
胡輕侯猶自奮力掙紮大叫:“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我是自己人!教我吧,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