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把這弟子直接打發走了,要不然,可真是讓他越看越礙眼!
於是,隻會一個種田法決,模樣清純,神色畏縮得像是一隻誤入獵場的小鹿的少女,就這麼直接站到了比武台上。
這一次參加大比的內門弟子,在近幾年來都算多的,將近400個人,兩兩廝殺,勝者進入下一輪,聽起來雖然嚇人,其實一共也隻需要四輪再加一場可能的加賽,就能決出最後那波贏家。
隻不過最後剩下的弟子依然需要繼續比拚,比出頭名,才能拿到門派設下的大比獎勵,也方便內門的高階修士更好的挑選弟子。
路音第1輪,對上的是個三大五粗,穿著一件短打背心,露出鼓鼓脹脹肌肉的九尺大漢。
這人麵色赤紅,脖子上還戴著一圈獸齒項鏈,滿臉橫肉,朝著路音齜牙咧嘴笑的時候,很有些能止小兒夜哭的風範。
台下就有人抽了口氣,說:“這路音手氣果然不錯,第1輪就抽到大有希望進入內門的種子選手了。”
這個九尺大漢據說有蠻族血統,渾身怪力,性情暴躁,特彆喜歡打架鬥毆,要不是門內有個執事十分欣賞他,以這幅性情,說不定早就被清退出去了。
可是在台上,這暴躁的性情反而有助於壓住對手的氣勢,再加上深諳打架之道,也難怪被列為了第16號種子選手,有很大的希望能夠進入內門。
看台上,門內一位長老悄悄的向難得露麵的掌門伸過了腦袋:“這孩子這麼早就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怕是有點……”
其實他想說運氣不佳,但考慮到對方畢竟是掌門心愛的弟子,才把表達改得稍微委婉了一點。
沒想到掌門隻隨意的搖了搖手上那把鑲金嵌玉的扇子,一點都不在意:“倒黴的是這小子,明明很有希望進入內門,可惜碰見了戰勝不過的對手,隻能等下一輪了。”
這話一說出來,長老都忍不住詫異的朝他看,覺得掌門今天,怕不是有點瘋了。
這個九尺大漢,看著麵前瘦骨伶仃的少女,內心也陷入了一陣狂喜。
對所有有誌進入內門的弟子而言,現在的路音,就是明晃晃一杆槍,隻要把她給打倒了,說不定,還有可能引起掌門的注意!
到那時候,各種天才地寶,甚至是掌門的相助還不是應有儘有,輕輕鬆鬆就能進入金丹期。
即便是這些公認強大的外門弟子,除了那幾個世家出身的公子哥,絕大多數都根本不可能靠著自己積攢到金丹期所需的丹藥,也隻能想方設法進到內門,才有希望獲得想要的資源。
也因此,以金丹期的修為參加門派大比,幾乎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即便是身家豐厚的世家弟子,也很難在短短幾年間就突破這個大境界。
畢竟就連當年公認的天才,也是南雲宗現在的掌門,玄靈上人,參加大比之前也就是個築基後期,不過他靠著一場場大比磨礪意誌,最後純粹靠著自己的天賦,在大比的比武場上直接衝擊金丹,即便過去這麼多年,也依然是被眾人津津樂道的佳話。
畢竟這種牛逼人物,大幾百年才有一個,能遇到,那都是幸事啊!
這個天真的九尺大漢還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成為下一個幸運兒了。
他站在台上,沉重的跺了跺腳,要不是有陣法穩固,說不定腳下的磚石都能被他直接踩出兩個坑來。
再然後,隨著裁判一聲“開始”,他就撕扯著喉嚨,直接朝那身形還沒有自己1/3寬的少女,直接衝了過去。
他看起來雖然蠻橫,也不是完全沒腦子,最擔心的就是掌門傳給這小丫頭什麼高深的法訣,從而讓自己陷入苦戰。
與其這樣,倒不如一開始就直下對手,迅速確認戰果,才是更加穩妥的做法。
隻可惜,這個可憐人壓根不知道,自己對麵站著的人,能穩穩壓自己一個境界。
要是知道的話,他無論如何,都不敢這麼衝鋒了。
第一次正式上台和人打架,路音其實還真有點緊張。
畢竟這輩子加上上兩輩子,上台演出表演的機會不少,當眾打架,是真沒有過。
也因此,雖然因為境界提升,眼力和反應力也都有了很大的提升,當聽到裁判那聲開始,她依然遲鈍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要準備開始打架了。
可也就是這幾秒鐘的愣神,讓對方抓住了空隙,直接就撲了過來。
然後,那個體積是路音至少三倍,一身彪悍肌肉,看起來如同一座肉塔的16號種子選手,就這麼無緣無故,被看起來毫無防備的軟弱對手,直接撞飛了出去。
而且還正好飛到了線外,直接被淘汰出局。
等到贏了第1場比賽,路音還沒反應過來,無辜的眨巴著眼睛,不知所措的看著那個已經癱在地上的對手。
她其實自己也說不清是怎麼一回事,反正就看著那人直接撞過來,然後輕輕一碰自己,就這麼自己飛遠了。
她真的,對天發誓,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的。
看著弟子一臉懵懂,好像還受到了點驚嚇的表情,看台上的掌門師父,忍不住一聲輕笑。
這時候,他邊上那位長老好像終於品出點味道來:“這孩子都……金丹後期了?”
看剛才那陣波動,也隻有金丹後期的修士,才能不自覺就對剛才那座鐵塔,產生這樣的碾壓作用。
聽到這話,掌門師父臉上的笑當即掛不住了:“這孩子剛進入的金丹期。”
長老反而更加驚訝:“這又是一個……自己突破的?”
掌門師父一臉驕傲,嘴上卻不肯承認,隻是輕蔑的哼了一聲:“誰想到呢,隨手收的一個小徒弟,結果資質還不錯。”
長老也咋舌連連,過了半響才說:“是啊,這是真不錯,就連您當初,也是在大比上才突破的吧……”
看得出來這位長老情商不高,直到掌門變臉,也沒想清楚自己究竟是哪裡說錯了話。
有眼力的高階修士看出了原因,可對其他外門弟子,甚至是普通的內門弟子來說,這一場匆匆結束的比試,簡直就跟見了鬼一樣,叫人匪夷所思。
絕大多數人甚至都搞不清楚那個九尺大漢究竟是怎麼輸的。
又或者,他是因為害怕得罪了掌門的親傳弟子,才自己搞出這種鬨劇來?
但看看此時正躺在地上□□的九尺大漢,所有人又覺得,單純靠演,應該是演不出這副模樣的。
九尺大漢的胸甲處,甚至還深深向下凹陷了一個坑,就像是撞到了什麼巨力十足的怪獸身上一樣,受傷受得不輕。
醫師急匆匆的趕過來幫他治療,甚至忍不住替這個九尺大漢慶幸,要不是宗門大氣,給所有參賽的弟子都免費治療,今天這一下,說不得,他也要跟宗門欠下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還乾淨的巨款了。
醫師麵對其他人好奇的詢問,微微皺著眉頭:“這傷……看起來倒像是高一階的修士,無意間的反震傷。”
要不怎麼說,修士之間,哪怕隻跨了一個大境界,也很難為敵呢,高一階的修士,哪怕隻是單純站著不動,也可能給低階修士帶來巨大的打擊。
就比如現在。
九尺壯漢還癱在地上□□不已,路音倒是一臉無辜,好像跟這件事完全沒有關係一樣。
這場結束得過於快的比試,也在其他外門弟子間,很快就掀起了軒然大波。
其中絕大多數人都覺得,肯定是掌門偷偷給了這個路音什麼一般人無法察覺的法寶,要不然,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奇怪的局勢,隨手一碰,就把堂堂一個16號種子選手,給徹底淘汰了?
除了路音這一場過於匪夷所思,引人猜忌之外,其他幾場比賽倒是無波無瀾:公認的強者基本都晉級了,也偶爾出現幾匹黑馬,可哪一個,都沒有那個嬌嬌怯怯的小少女,這麼讓人震撼。
一天過去,原本的參賽弟子隻剩下了一半,也終於確定,誰是路音的下一場對手了。
路音的第2場對手,又碰上了一個硬茬子。
這是一個看起來風流倜儻,穿著一襲白衫,滿臉桃花的俊帥少年郎,手裡拿著一把折扇,笑意盈盈,看起來不像來比賽,倒更像是來相親的。
裁判喊了開始,他甚至還有閒情逸致和路音的家常,問問掌門究竟是怎樣的風範,她當上了掌門的記名弟子,又是什麼心情。
看著這副慢條斯理,溫文儒雅的模樣,還真的很難讓人相信,這竟然是這場大比的第10號種子選手,一襲桃花折扇,舞得天花亂墜的大家子弟,汲家的汲一飛。
這人也是從小被各種資源喂大的,家裡對他的期待很高,也希望他能順利拜到一位強大的修士,從而反哺家族。
隻不過,跟經準對大道的堅定態度不太一樣,這人之所以想修長生道,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美人。
這世上有如此多的美人,要是隻能活區區百年,不是辜負了這大好光景嗎?
而現在,麵對麵前的小美人路音,他自然也是好言好語,殷勤不已。
不過,到底是備受期待的種子選手,他雖然表麵上是哄著美人說話,其實私下裡,已經開始悄悄的布置上了桃花障,隻等著迷障一成,這小美人兒,就隻能乖乖被他捏在掌心裡了。
其實比起打架,路音當然更喜歡聊天,就是說話的內容過於凡,特彆容易把天給聊死的。
掌門是挺帥挺好的,可對於自己成為掌門的記名弟子,她也著實沒有太深的感悟,畢竟這事太容易,一眨眼就成了,想要有什麼感悟也確實挺難的。
聽到台上的路音說,掌門是個好人,邊上那位長老又忍不住噗嗤一笑,覺得這孩子怕是被掌門的套路給騙了。
南雲宗的玄靈上人,可以被稱為高高在上的天才,千年來最有希望衝擊渡劫的大修士,甚至是修真界的半邊定海神針,可獨獨,算不上一個好人。
或者說,一個單純的好人,也做不了這群修真界奸商的頭兒。
聽到旁邊人的嗤笑,原本臉上神色稍微和緩的掌門師父,又一次掛了相,狠狠瞪了一眼那個不知好歹的長老:“怎麼,你覺得我不是個好人?”
玄靈上人長相豔麗,衣著華美,在陽光下更顯得熠熠生輝,帶著一種刺眼的光芒。
長老差點被這光給刺瞎了眼,隻能立馬認慫,連連說不是,又對著掌門大人拍了一通油膩的馬屁,才算把這一關給勉強混了過去。
玄靈上人高傲的哼了一聲,才轉過頭去,繼續看他那個小弟子欺負其他人。
對護短的玄靈上人來說,對著那群人輕輕鬆鬆如屠狗宰雞,才算是自家弟子該有的模樣。
像他這樣的師父,自然是擔得起一個好的——玄靈上人理所當然的想。
可對這位桃花公子來說,路音的話也讓他嘴角忍不住連連抽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作為從小就聽著玄靈上人傳說長大的世家少爺來說,路音嘴裡那個師父,實在讓他有一種很強的幻滅感。
正好迷障也布置得七七八八了,他懶得再聽這個幸運兒多說什麼,直接一展折扇,一股粉紅色的迷霧就這麼突然從地上升騰起來。
路音被這突如其來的霧氣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一步,卻發現自己竟然退進了一片茂密的桃花林裡,林中花開正盛,顏色妖嬈,甚至還隱隱有一股甜蜜的香氣,讓人隻想徹底沉溺其中,不願動彈。
“來了,桃花公子最強的一招,這個路音怎麼之前好像完全不知道,竟然還給了他布置陣法的時間。”
據說隻要讓桃花公子成功布下迷障,就算是一般的金丹期,也同樣會被迷惑,一不小心就可能輸了比賽。
看著台上路音那滿臉迷惑的神情,顯然是中招了。
但奇怪的是,她一點不像一般被迷障拘住的修士,要麼變得暴躁易怒,要麼疑神疑鬼,或者使儘各種手段,想要破壞這片迷障。
恰好相反,此時的路音滿臉好奇,各種東張西望,好像見到了什麼很叫她新奇而且覺得有趣的景象,甚至有些流連忘返了。
遠處看台上的掌門,又忍不住無奈的笑了一下。
對於境界圓融的金丹來說,這種程度的陣法,哪裡可能困得住她,看著弟子的模樣,大概隻是覺得新奇,想要體會一下這陣法的威力罷。
果然,看了一圈,發現隻有桃樹林,而且重複建模太多,更現代社會那種逼真的3D效果壓根不能比以後,路音歎了口氣,決定離開了。
嗚,不過這種陣法,要怎麼離開呢?
雖然剛剛才誇了師父一通,但是這時候,路音又不由感慨,自己那個出手大方的師父,在某些方麵,其實還是挺不靠譜的。
比如這些基本的修真界常識,還有打架的有關知識,那是一點沒教,直接就把她推出來趕鴨子上陣了。
作為一隻新手鴨子,路音其實沒什麼頭緒,乾脆兩指一掐,就把那個師父說威力很大——其實之前隻用來種過田——的春雨決,給使了出來。
原本的粉色霧氣裡,又摻雜了點點水色,倒反而讓霧氣更甚,桃花花瓣上的顏色越發鮮亮。
原本還一臉戒備站在一旁的桃花公子,這時候終於忍不住露出了必勝的笑容。
他還以為這小丫頭有什麼絕招呢,結果竟然在他的迷障裡使用春雨決,這是生怕被困不死啊?
就連那個乖乖閉嘴的長老,這時候又忍不住聒噪起來:“怎麼能用這個呢?水生木,木遇水則長,更何況還是這最溫和的春雨決,您這位弟子,這是在想什麼呢!”
其實他很想說,教這丫頭的師長太不負責任,竟然連這麼基礎的內容都沒說,但馬上想到邊上坐著的掌門就是這丫頭的師父,才難得聰明了一回,及時住了嘴。
掌門看起來倒一點都不急,還是悠悠閒閒的搖著手中的羽毛扇子,比起那個拿著折扇裝逼的世家子弟——看起來顯然更加裝逼了。
“你懂什麼,這點迷障,還不是輕輕鬆鬆就能衝破了。”
果然,就在台下一片喧囂和嘲笑聲中,那抹原本看起來輕飄飄的水色忽然迎風就漲,變得招搖無比也凶悍無比,瞬間化成一條淺藍色的水帶直接從天而降,把這片原本茂盛的桃花林,給徹底衝成了光頭,一片花瓣都沒剩下。
與此同時,那個原本勝券在握的桃花公子也忽然嘔出一口血來,連連後退幾步,就這麼不明所以的敗下陣來,連掙紮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台下原本覺得桃花公子十拿九穩的眾人,也忍不住驚呼出聲,覺得又看到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比賽,偏偏具體是怎麼贏的,依然說不清楚。
台上的掌門輕哼一聲:“所以說了,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什麼五行相生相克,一點用都沒有。”
這一回,那個長老,是徹徹底底的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