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賠償?!”女人頓時變了臉色。
小眼睛男瞪眼:“我們賠償什麼?這火災是我們想要發生的嗎?”
許奈奈沉沉呼吸:“如果你們有異議我們可以去警察局........”
“你這小姑娘也太強詞奪理了吧!”老教授忽然大喊一聲,“我難道不是受害者嗎?我的畫啊.......都毀了啊........可憐我這一大把年紀舍不得給兒女添麻煩一個人住在教師公寓還要遭遇這種事......現在還要被個女娃娃訛上........”
老者的哭天喊地立馬引來一眾圍觀群眾,老教授在這裡住了幾十年,街坊鄰裡都十分相熟。
“張教授這麼大年紀了還受這樣的驚嚇真是遭了罪了。”
“你這姑娘看著好好的也沒什麼事,做什麼要為難一個老人家啊?”
“這是鷺大的教師公寓又不是你的,何必這麼咄咄逼人?”
“都是鷺大的老師,人家還是你的前輩,你這姑娘真是不懂尊老愛幼。”
........
舊教師公寓住的人不多,再加上昨天的火勢搶救及時,除了一樓老教授自己的家,從始至終被無辜牽連的隻有住在二樓的許奈奈一人。
聲討聲越來越大,那一對夫妻冷哼一聲扶著老教授就準備上車。
許奈奈渾身發抖:“你們不能走!”
“還有什麼事啊?”小眼睛男鄙夷,“我看你也是鷺大的老師吧,鷺大現在新招的老師都是這種素質?”
他身旁的女人也冷哼一聲:“沒看見我們也是受害者嗎?更何況這是鷺大的公寓,鷺大校領導都沒說什麼你在這兒要什麼賠償?”
“我說了,你們如果對我的要求有異議,我們可以直接去警察局找法律——”
女人猛地推搡她肩膀,許奈奈猝不及防地踉蹌後退。
忽然,一隻溫熱的大掌自後將她扶穩。
男人清冽的薄荷香將她包裹。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一張名片彆進他的衣領,小眼睛男倏地停頓。
林汀雲居高臨下,眸光鋒銳:“我的律師會來聯係你。”
說罷,他攬著懷裡還未平息顫抖的女人朝賓利走去。
男人氣場過於冷肅強大,直到黑色賓利始動離開,年輕夫婦才回過神。
“什麼律師......我天,鑫瑞........”
“噓,你小點聲!”
“我們要不彆帶爸回家.......”
“你說的什麼話!”
.......
車外光景流轉,明媚的陽光忽明忽暗地照在副駕駛沉默的女人臉上。
她披散著快要到腰的長發,額頭纏著一圈潔白的紗布,原本紅潤的唇瓣蒼白如紙,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
林汀雲骨節分明的手指圈著方向盤。
他目光直視,不去看她的脆弱:“去我家?”
許奈奈眼睫閃了閃,剛想說不用,卻發現自己無處可去。
身份證一同葬在大火裡,快要到晚上了,她連去酒店開房都做不到。
似乎感受到她的局促,林汀雲側眸散漫:“合作雙方互幫互助,畢竟你是我項目最重要的乙方。”
許奈奈低垂的瞳孔緩緩放大。
.......
純黑賓利迎著金燦的落日,疾馳穿行過跨海大橋。
許奈奈第二次來到這處寸土寸金的大平層,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他的住所。
玄關處沒有任何女性相關的生活用品,室內裝修冷調暗沉,沒什麼煙火氣,很明顯的單身獨居特征。
看來她不會有過多打擾。
“謝謝你。”許奈奈想了想,“等我補辦身份證後就會離開.......還有律師的費用麻煩你到時候告訴我一聲——”
“喝點什麼?”男人兀自打斷她,思忖過後又補充,“能喝涼的嗎?”
“........白開水就行。”
許奈奈靜靜地坐到沙發邊角。
她雙手抱著手臂,從這個視野能看見海浪拍打沙灘,不少小孩子卷著褲腿以巨大的紅日為背景肆意奔跑。
林汀雲挽起襯衫袖口,露出裡麵精壯的小臂線條。
他拿著玻璃杯站在不遠處,同樣凝望正在遠眺的她。
明明遭受如此大的變故卻一聲不吭地全數硬抗下來,若非方才他清晰地感受到掌心下薄削肩膀的顫抖,他便要被她強大的隱忍力騙過去。
似乎從與她重逢之後,林汀雲總會頻繁地回憶起塵封多年的少年時期。
他想到黑白紀錄片裡為數不多的幾次色彩,那時的她還不如現在沉穩,尚且青澀稚嫩,即便極力忍耐也會通紅眼眶。
手機震動,是於紹發來消息。
【林總,您要的東西我讓小黃放在門口了。】
林汀雲收起手機,去門外拿了包裹,然後將一杯熱水遞到她眼前:“暖暖。”
四月的鷺城傍晚溫度還很低。
許奈奈鬆開環臂的手,捧住熱水:“謝謝。”
林汀雲將包好的包裹放到她身邊:“你看看合不合適。”
許奈奈好奇地打開包裝袋,下一秒倏然紅了耳根。
完整的套裙整整齊齊地疊在一起,旁邊還有一套真絲睡衣,以及全新的內衣內褲。
林汀雲早在她打開的時候就很有分寸地移開視線。
他拎起搭在沙發上的外套。
“你去哪?”許奈奈紅著臉收好包裹,發覺他似乎要出門。
林汀雲回眸:“我今晚住酒店。”
許奈奈一愣。
他在為自己騰空間。
可寄人籬下的是她,哪有讓主人離開的道理?
“.......不用這麼麻煩。”許奈奈把碎發彆到耳後,小心試探,“你家.......應該不止一間房間吧?”
薄霧縹緲,遙遠的海岸線冉冉升起明亮的啟明星,月亮在海平麵波蕩,海鷗盤旋過大平層的屋頂。
窈窕的女人以星光為影,白皙的脖頸上耳垂殷紅,額頭的紗布將她襯得倔強又脆弱。
那雙曾驚豔過他的眼睛,又如小鹿般蕩漾著粼粼瑩光。
林汀雲鋒利的喉結上下滾動。
理智告訴他,她隻是不願意麻煩自己。
可心裡卻還有一個聲音暗示著相反的答案。
黑暗遮蓋他晦澀的眸子,良久,男人喉中滾出一聲低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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