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無關於情.欲的擁抱。
她細微的戰栗清晰地傳遞在他克製的掌心下。
這一刻, 林汀雲在她身上仿佛見到自己曾經的影子。
執著、頑強,又不顧一切地想要衝出桎梏,卻終究無能為力任憑命運捉弄——
可她又與自己不一樣。
她走著那條他無法繼續的路, 正在做著自己未能完成的事。
“奈奈、奈奈!”
走廊儘頭一道急切的男聲傳來。
梁屹猝不及防地撞見搶救室外相擁在一起的男女。
林汀雲抬起狹長的眸, 手臂還圈著懷中女人纖細的腰身。
他淡淡地與梁屹驚愕複雜的視線對望。
那是一種絕對平靜的眼神。
梁屹幾乎是一瞬間便感受到那種來自階級差異的殘酷。
心臟被大掌猛地揪緊, 甚至要比肩胛還未好的槍傷更痛。
“田晨晨家屬。”搶救室門打開,戴著口罩的醫生走出來。
許奈奈倏然回神。
她趕緊從林汀雲懷中退出, 跟著朱穎湊上去。
“病人已經轉到無菌移植倉, 上了十倍劑量的大化療準備移植,如果三天內找不到100%合適的骨髓, 則還有另外一種方案,80%適配度骨髓可以移植,隻不過後續會有過強的排異反應,你們作為家屬慎重考慮是否繼續醫治........”
.........
“師父師父, 您跑那麼快乾什麼, 身上還有——”傷。
吳駿戛然而止。
林汀雲拿起搭在長椅上的西裝外套, 修長的手指一枚一枚扣上單排扣。
黑色流暢的定製西裝擋住裡麵被血浸紅的白襯衫。
梁屹還染著偽裝執法的黃毛, 舊牛仔褲與黑T恤搭配,衣領冒出一點白色的紗布,是在急診科處理過的傷口。
他攥緊拳, 從林汀雲身邊擦肩而過:“奈奈, 朱姐, 我們找到晨晨的親生父母了。”
許奈奈與朱穎一起愕然回頭。
“是呢是呢, 是昨天戶籍警那邊傳來的消息,千真萬確!”吳駿摸摸後腦勺,有點為難,“就是那戶人家.......不太好說話。”
從去年開始, 梁屹便托局裡的人去查晨晨的親生父母,本來沒有抱太大期望,畢竟實在是大海撈針,卻不想在昨天有了消息。
梁屹剛出任務回來還帶著傷便去登門拜訪,結果那戶人家一聽說‘女嬰’,嘭的一聲差點把門給摔爛。
許奈奈蹙眉:“他們家在鷺城嗎?”
梁屹點頭:“就在慶安區。”
慶安區正是福利院所在的片區,沒想到那戶人家棄嬰後這麼多年都沒搬走。
朱穎紅著眼焦急道:“那、那我們趕緊去找他們啊,晨晨已經進移植倉了,要是........”
“實在不行我們直接把人帶局子裡嗷——!”吳駿雙手抱頭,淚眼汪汪,“師父你打我乾嘛........”
梁屹甚至還想踹他一腳,咬牙切齒:“怎麼教你的?不要暴力執法不要暴力執法!你什麼部門,拿什麼帶人?!”
公安係統不同警種隔行如隔山,他們乾緝毒的麻煩人家戶籍警找到人已經很不錯了。
更何況這屬於私宅,沒有特殊令行彆人就算骨髓匹配也沒有資格強行要求他們去做骨髓配型甚至移植。
眾人麵色沉重。
“具體地址在哪?”林汀雲忽然開口。
許奈奈看向梁屹。
梁屹從手機中打開地圖:“22.8公裡。”
林汀雲頷首,許奈奈了然他的意圖:“我跟你一起去。”
梁屹蹙眉:“昨天我們已經去過一次,他們肯定有所警惕,你們不一定能見到人。”
林汀雲問:“你們開什麼車去的。”
梁屹一愣。
吳駿瑟瑟:“........警車,怎麼了嗎?”
空氣一陣沉默。
許奈奈打破平靜:“普通老百姓見到警車應該都會本能害怕,他們做賊心虛不見你們也正常。”
林汀雲默契補充:“這次開我的車。”
.......
晨晨移植骨髓刻不容緩,朱穎留在醫院,其他四人徑直下到地下車庫。
“臥槽師父,頂級穆勒配置的賓利飛馳.......”吳駿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他比了個八,壓低聲音,難掩激動:“起碼八百萬起步,我竟然看到真的了!”
梁屹咬牙看著許奈奈嫻熟地坐上副駕駛,抬手就給了吳駿一個暴栗:“看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上個月反黑組繳獲的勞斯萊斯不比這貴?”
吳駿委屈巴巴:“那是收繳的,這又不是.......”
“再多嘴滾回去!”
吳駿:“........”
導航投到前座屏幕,許奈奈係上安全帶,透過後視鏡看見梁屹脖子冒出更多的白色紗布。
“你受傷了嗎?”她轉頭詢問,“要不我們去就行了。”
林汀雲側目,看見女人瀲灩的眸略顯擔憂地望著後座的人。
梁屹正手肘抵著車窗生悶氣,聞言趕緊坐直,挑眉道:“小傷而已,不至於。”
“這還小傷!”吳駿誇張地說,“那麼大一枚子彈擦肩而過,差一點點師父你這胳膊就廢啦!”
他們這行出任務從來都沒有預警,上個月梁屹接到任務通知便立刻動身前往中緬邊境,前不久才負傷回來。
梁屹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遲早把這小兔崽子扔出去。
“隻是子彈擦傷,哪有那麼嚴重?”梁屹清了清嗓子,吊兒郎當地靠著車門試圖挽回形象,“還有多久到?”
林汀雲瞥了眼導航:“一個小時。”
........
黑色賓利疾馳穿行,路邊光影變幻,高樓大廈逐漸被近郊的平原田地代替。
慶安區幾乎是靠近農村,突然一輛看著華貴奢靡的車行駛過來引得不少人紛紛回頭。
林汀雲將車停在離目的地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