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冒著風險規勸父親,心裡不是不害怕。
可又能怎樣。
郭氏是他的生母,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殺了她。
這會兒,蒯洪文倒是寄希望於郭家舅舅和外公能儘快趕來了。
蒯鶴禹用審視的目光掠過嫡長子,他一向知道,這個兒子雖然被郭氏養得耳根子軟,沒有男人血性,但倘若有能臣輔佐,將來足以當個守成之君。
他有意拉近他和言訴的關係,可惜這孩子和郭家卻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你可知你母親犯了什麼錯?”蒯鶴禹冷冰冰地看著他。
蒯洪文還年輕,沒經過事,哪受得了父親這樣強勢逼人的目光,他低下頭,恨不能躲開父親的審視,囁嚅道:“母親身處後宅,所犯之事無非是爭風吃醋罷了,倘若對父親有所冒犯,還請父親責罰。”
“爭風吃醋!”
蒯鶴禹冷笑一聲,心中對嫡長子的失望愈演愈烈。
他不想再試探這個廢物,手中的刀尖對準了郭氏:“告訴你兒子,你對阿愷做了些什麼?自己心狠手辣的,倒是教出來一個軟弱愚蠢的兒子,是時候讓你兒子知道他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蒯洪文僵著脖子不敢置信回頭望向郭氏,他以為經過上次談話之後,郭氏會放下對聞愷的偏見,可父親話裡的意思,郭氏竟然對聞愷做了不可饒恕的事麼。
郭氏哪受得了在兒子跟前顏麵儘失。
“啊——”
她捂著臉尖叫一聲,爆發出全身的力氣往蒯鶴禹刀尖上撞,銀白色泛著光的刀尖沒入小腹,郭氏淒厲地慘叫一聲。
好在蒯鶴禹反應也快,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他提著刀猛地後退幾步,致使刀尖隻淺淺的傷到了郭氏。
“母親!”
麵對郭氏突如其來的爆發,蒯洪文快嚇傻了,忙上前扶著她查看傷口。
“大夫!快找大夫給王妃治傷!”
蒯鶴禹雖然氣郭氏不分緣由想害外甥的命,卻也不是真的想殺了郭氏,見她受傷,他隻得壓下心底的怒氣,命人找大夫來給她看傷。
這場鬨劇最終以郭氏受傷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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蒯鶴禹給秦王府所有下人封了口,嚴禁此事傳揚出去,然後以臥床養病的名義軟禁了郭氏,連蒯洪文都不能隨意前去探望。
可幾天後,言訴還是聽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不知越將軍把秦王府家務事透露給我,所謂何意?”
秘密約他見麵的正是秦王麾下三大將軍之一越向陽,在戰場上最為驍勇善戰野心蓬勃的那位。
越向陽今年不到四十歲,他從二十年前就跟著蒯鶴禹出生入死,戰場上幾次三番為蒯鶴禹抵擋刀箭,外人眼裡,他們是有著過命交情的好兄弟,他的一個庶女還嫁給了蒯鶴禹的庶子,不論從兄弟情義還是現實利益來說,他們都牢牢綁定在一起,但實際情況如何,隻有當事人心知肚明。
越向陽渾身散發著難以名狀的興奮,目光灼灼地盯著言訴:“我手裡有個關於聞小將生母的秘密,不知聞小將可有興趣聆聽一二?”
言訴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越向陽拉攏他的意圖太明顯,他本該拒絕,不料對方竟然拋出莊錦這道他根本不可能拒絕的餌。
聞愷與莊錦母子倆相依為命在京郊莊子上生活了十年,記憶中那是個溫柔恬淡勤勞善良的女人,身體柔弱卻堅韌,是個合格的母親。
她生命中最後一年纏綿病榻,疾病纏身而亡。
沒有人懷疑過她的死亡是不是有什麼蹊蹺,畢竟莊錦身體一直不太好。
可既然越向陽敢以此為餌拉攏他,並且看上去胸有成竹,莫非莊錦的死另有隱情?
言訴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卻立刻做出了選擇,朝越向陽頷首示意:“願聞其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