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氣得險些將牙咬碎,縱容心裡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臉上卻一直隱忍著,裝出慈祥來:“既然軍營生活那麼苦,阿愷何不回城做個富家翁,舅母彆的沒有,手頭還有幾兩銀子,阿愷若是缺銀錢使喚,隻管找舅母要。”
世家貴女出身的郭氏最擅長做麵子情,嘴上說的天花亂墜,實際上有誰敢真的找她要錢嗎?
言訴就敢。
他最近正好缺銀子使,培養心腹太費錢了,他現在每天晚上臨睡前都絞儘腦汁想著帶兵抄了哪個為富不仁的土財主家,搜刮些金銀珠寶來,既然郭氏主動送上門,那他就不客氣了。
“多謝舅母,那我就不客氣了,不知道舅母的銀子由哪位嬤嬤管,我這就去拿。”言訴打蛇隨棍上,一臉期待望著郭氏,仿佛不知道臉皮為何物。
郭氏臉色騰地一下變了,她不過嘴上說說而已,這小子竟然來真的?
呆愣片刻,郭氏收起她那虛情假意的笑容,麵色難看道:“跟我來吧,我親自帶你取錢。”
一個兵油子能跟她要多少錢,隨便拿幾百兩打發一下就是,郭氏是這樣想的。
可她萬萬沒想到言訴沒那麼好打發,回到自己院裡,郭氏正要命丫鬟取錢,誰知言訴冷不丁張嘴說了個數目,笑嘻嘻道:“舅母,我最近看上了一副前朝大家的畫,我這人沒彆的愛好,就喜歡古董字畫什麼的,舅母不會不成全我吧?”
郭氏猛地看向他,不敢置信道:“這麼多銀子?”
言訴歎氣:“沒辦法,前朝大家的真跡就這麼貴,要是舅母拿不出這筆錢,我另外再想辦法吧。”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你給我站住!”郭氏恨聲喊住他,給丫鬟使個了眼色,讓丫鬟拿錢過來。
這個不是一筆小數目,言訴拿到沉甸甸的銀子後喜得眉開眼笑,他決定投桃報李送郭氏一個秘密作為交換。
“舅母對我這麼大方,阿愷無以為報。前些日子我從一個在京城做生意的朋友那裡了解到,據說朝廷的人似乎在京城抓了凝華表妹,您也知道,那章武帝是個詭計多端陰險狡詐的小人,做事不擇手段,我擔心他會用表妹來威脅舅舅。”
“當然,這個事其實我也不太能確定,之前還猶豫要不要告訴舅母,可舅母給了我這麼多銀子,天大的人情我沒法還,隻能將道聽途說來的消息告訴舅母,舅母千萬彆生氣。”
郭氏已經傻了,她現在顧不得心疼被言訴要走的銀子,腦子裡全是言訴所說的,女兒在京城被章武帝抓起來的消息。
這個傻孩子,沒事跑到京城做什麼?還暴露身份被朝廷抓了,腦子是被屎糊了嗎?
饒是再心疼這個女兒,郭氏心裡也變得不滿。
其實蒯鶴禹不是沒派人蒯凝華,但一來他不會想到蒯凝華去京城,二來他命令手下秘密尋找,而蒯凝華把自己藏的很好,去京城後隻在法岩寺和永信侯府出現過,聞高哲又給她換了身份,一般人很難猜到是她。
越向陽能查到蒯凝華的藏身之地也是意外,這還是托了聞愷和永信侯府關係不死不休的福。
郭氏腦子裡亂糟糟的,不經意就瞥見言訴臉上有些遲疑。
“你還有什麼話,不妨直接告訴我,不用吞吞吐吐!”她色厲內荏道。
言訴做賊似的朝周圍看了看,郭氏意會,讓丫鬟出去,言訴這才壓低聲音道:“舅媽,我那朋友還聽說凝華表妹疑似懷孕了,她被抓走的時候有人看見,說是肚子鼓起來這麼大,孩子不知道是誰的。”
言訴兩手畫圈比了個手勢,形容了一下蒯凝華的肚子。
“你說什麼?!!”
郭氏先瞪大雙眼珠,瞳孔緊縮了一下,然後兩眼一翻,險些直挺挺暈過去。
“舅媽,你要保重身體,千萬彆生氣啊,這種事我也是道聽途說來的,做不得準!我絕對相信表妹是懂禮數有教養的好姑娘,乾不出那種被人唾棄的醃臢事!”
這簡直越描越黑,郭氏一口氣沒提上來,扶著門框眼前一黑,她現在隻想坐下來好好冷靜一下,免得被氣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