鎂光燈瘋狂閃爍, 將台上人的神秘與貴氣完美得襯托到極致。鄭隆與方冷秋握手、交接、拍照……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光影闌珊處的謝隱和秦淮靠在椅背上,優哉遊哉地觀察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貴氣逼人,人心卻拐著九曲十八彎。
祝賀的, 沉默的, 看熱鬨的……穿過攢動的人頭,謝隱眼尖,猛然看見一個白色影子在禮堂的對角線處閃過。
是那個戴白帽子白衛衣的男孩。
謝隱有所籌謀,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呼喊, 隻得艱難穿過人群, 去尋男孩的蹤影。
男孩的安靜與沉默和眾人的興奮格格不入, 他隻低著頭擺弄著手中的小掛件,偶爾抬起頭看看台上,平靜的側顏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隻是覺得他很白,慘白。
謝隱剛推搡開人群, 走到一半, 男孩不經意抬頭,看向了謝隱的方向。
一瞬間, 四目相對, 那是一張謝隱似曾相識的臉——不,不是似曾相識,是很熟悉, 好像沉睡在腦海深處角落裡的一張臉, 突然出現了。
謝隱一愣, 男孩也是一愣。男孩像是被耀眼的光芒刺痛了一般,立即轉頭起身,消失在舞台側麵的陰影裡。
“哎……”謝隱不敢大聲叫喊,也不知道該喊什麼名字。
他隻得停滯住了腳步, 若有所思地看向那片陰影。
交接儀式完成,方冷秋將儀式照片交給了謝隱,謝隱轉手發給了記者師妹溫幸苔。
溫幸苔調笑問道:“師兄你還承接這麼高端的業務呢?”
謝隱“嘖”了一聲,溫幸苔趕緊變調:“得得得,懂,不能問,不能說,隻照辦。”
女孩做事迅速,十幾分鐘便在報社的APP上看到了報道——
27000歐!明代國畫拍賣又闖新高!
配圖裡方冷秋和鄭隆笑得格外燦爛,配文中有意無意地提及該畫在市場上存在仿造情況。
意圖不言而喻——明確告訴偷畫的人,你偷走了真畫也沒用,市場隻認鄭隆手裡的這一幅。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簡單了,吹吹海風,度度假,然後等嫌疑人自己跳腳。
——
還不到一日的功夫,就有人坐不住了。
這並不出謝隱的意料。他正在甲板酒吧的長椅上安靜的曬著太陽,很快陰影便遮住了他能感觸到的所有陽光——一位氣勢洶洶的女士在方冷秋的陪同下正居高臨下地對謝隱怒目而視。
謝隱猜出個大概,但還是禮貌地問了一句:“您是哪位啊?”
女人素養不錯,即便十分氣憤,但還是收斂了一下情緒,整理了儀容,讓自己看起來優雅一點。
她穩了穩說道:“謝警官您好,我是黃玉玲,是杜仕達公司特聘的文物鑒定師。這是我的證件。”
來人看起來五十歲左右,身形偏瘦高,豎著乾練的短發,深灰色職業裝,頸處係著一條香奈兒黑白色山茶花絲巾,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精乾。
謝隱搖搖頭:“我不是在執法,隻是在幫方女士的忙。不便查看您的證件。”
“好,幫忙,”黃玉玲開門見山,“謝警官,既然是幫忙,方總一定把情況和您說清楚了,我們交接給鄭隆先生的那副畫是贗品,你怎麼能給方總出這種喪心病狂的主意呢?”
秦淮從旁平靜地看著這場爭鬥,黃玉玲女士臉上的每一個微表情都落入他的眼中。
謝隱也為了更多地觀察黃玉玲,刺激她道:“為何不可?你不說,誰知道那是假的?賣家能交差,買家有貨拿,兩全其美。”
黃玉玲幾乎沒有思考的時間,直接脫口而出:“我們是有職業操守的!”
謝隱反問:“那方才的記者會上,你為什麼不站出來說出真相呢?”
黃玉玲輕歎了一口氣,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我是杜仕達的特聘人員,我不能端著杜仕達的碗,砸他的鍋。”
謝隱的眼神不經意地飄向一旁的秦淮,對方推了推眼鏡,借勢輕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