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隱在雙手觸到鞋上的一瞬間,差點笑出聲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穿的皮鞋,壓根沒有鞋帶!
就在此時,門後突然出現一記清脆的耳光聲。就謝隱對人體和力量多年的研究,他知道這一巴掌打得著實重。
沉默了一秒,門後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是方冷秋對於齊錫瀾的控訴:“齊總,我一直就鄉隨俗叫您一聲叔叔,但您彆忘了,我是杜仕達東亞區的高級合夥人,我供職於杜仕達公司,不是你的私人附庸!我們是一家跨國企業,作為上司,你毆打女下屬,你應該知道後果!”
齊錫瀾顯然被激怒了,嘴裡的臟話一股腦地飆了出來,全然沒有了方才扮得那份閒適淡然之氣。
保鏢想要回到房間裡去看什麼情況,謝隱輕飄飄地說了句:“你們老板真的想讓你們看到他這個樣子麼?”
確實,齊錫瀾今日的失態是尋常時候不可見的,沒有人知道此時推門進去,會不會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萬一被——
四人想了想,全都滯住了腳步。左右現在有任務,於是四人全部專心致誌地看向謝隱,看著他……係鞋帶。
謝隱聽了一會,聽出了臟話的主旨——原來方冷秋對於謝隱的委托,齊錫瀾並不知情。
此刻,齊錫瀾質問方冷秋為什麼自作主張找警察幫忙。而方冷秋亦是針尖對麥芒,反問齊錫瀾畫丟了為什麼不能找,他為什麼抗拒和警察合作。
二人言語愈發激烈,突然一聲巨響,齊錫瀾的咒罵聲更甚,方冷秋卻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謝隱靈巧轉身,幾乎是四個保鏢根本無法反應過來的時間裡衝到了門前。
保安回過神來,才一擁而上拽住了謝隱的衣角。
慣性與力量讓五個人同時摔在了厚重的門板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屋內也安靜了。
謝隱回手遏住了一個保安的下頜,旁邊幾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就在這時,門突然開了。
方冷秋眼含淚花,頭發也略有淩亂,臉上掛著紅紅的巴掌印,頸處也有了勒痕。然而她卻不失優雅地踩著高跟鞋緩緩走了出來。
謝隱欲上前攙扶,又覺得不合禮儀。對方卻淡淡一笑:“沒關係,我自己可以走。”
謝隱還要說什麼,卻被方冷秋打斷了。三人離開齊錫瀾辦公室很遠,確定沒有人再跟著的時候,方冷秋才停住腳步。
她找到甲板角落的一個長椅虛弱地坐下。
謝隱:“方女士,職場暴力……”
方冷秋笑笑:“謝警官你放心,我一會回去就會把受傷程度進行拍照記錄,等到回國之後,我會訴諸法律的。隻是到時候需要二位替我見證。”
謝隱對於每一位有自我保護意識的女性都由衷地欽佩,他會心一笑,點點頭。
方冷秋:“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而是畫。二位,我們之間的協議……”
秦淮推了推眼鏡:“這位謝警官,反骨異常,或許他原來還不太上心,這回,反而有鬥誌了。”
知謝隱者,秦淮……哎?秦淮怎麼這麼了解謝隱了?
謝隱趕緊轉移注意力,問方冷秋:“還有一個人,熱感應成像裡瘦高的男人,他又是誰?”
方冷秋:“你打過照麵,就是齊錫瀾的養子,齊器。現在齊錫瀾這麼抗拒和你們合作,恐怕也不會讓他的養子和你們見麵了。”
謝隱:“他的養子為什麼會單獨一個人去庫房?”
方冷秋搖頭:“我和這孩子見麵次數也有限,齊錫瀾從來不會把他帶到生意場上。這次帶過來……有點奇怪。”
想要見到齊器,實在是困難了,謝隱不得不轉換思維。
江風拂麵,謝隱閉上眼,迎著太陽的方向,放空一下自己。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裡突然想起一句話來——回到最開始的地方看看。
謝隱霎時睜開雙眼,看向秦淮:“對,你說過,回到最開始的地方看看。”
秦淮略思索了一會,才想起這事初相識時他給謝隱的忠告。
確實,當所有的路都走不通的時候,不妨回頭想想——為什麼齊錫瀾和兒子齊器都要幾度來到庫房?如果隻為了偷畫,以他們的權限,完全沒有必要一次又一次去。
那裡一定有什麼他們沒有發現的東西。
謝隱:“走,去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