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梁之盛貼心地提醒,“但今天要早點休息,明天登台錄製需要保持一個良好的狀態。”
“好。”
“晚點記得敷個麵膜,妝麵會更服帖。麵膜有嗎?沒有我借你。”
“有。”
在梁之盛的溫馨關懷下,一行人抵達三樓的大練習室。
票選初c的方式很簡單,七位A班學員一起表演主題曲,由其餘練習生投票選出最能勝任中心位的一位,當場統計票數決出c位。
“唉,好難選啊,我看著都挺合適的。”足足七個選項,梁之盛當場選擇障礙症複發,他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室友,想參考一下其他人的想法,“你想好選誰了嗎?”
“嗯。”
賴羽冬的想法從一開始就很明確,不管跳不跳這次主題曲,他隻會投給那個人。
“誰啊?”梁之盛問。
賴羽冬望向A班:“蘇俊哲。”
【師徒組上分!】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甜甜蘇本來跳得就好?】
【不懂,兩者有啥衝突嗎】
【回前麵,因為聽起來像人情票】
【人情和實力也可以兼得呀】
“為什麼投他?”梁之盛化身為彈幕的嘴替,“我還以為你更喜歡白煊赫的風格,乍一看都挺酷的。”
——因為蘇俊哲是個好人。
這樣的原因賴羽冬肯定不能說,不然就要被理解為靠人緣爭c,對他倆都沒好處。
以非專業人士的眼光來看,賴羽冬難以判斷誰的實力最為突出,唱跳的細節也無法逐幀比對,但相較之下,蘇俊哲、莫黎和林霄更具感染力,七選一降為三選一。
那就更有理由選蘇俊哲了。
綜上所述,實力票和人情票皆有,且後者大於前者。
賴羽冬給出一個同時滿足主觀與客觀的穩妥答案:“他最合適。”
“要不我也投他?好像太隨意了。”梁之盛放棄思考,扭頭詢問另兩位室友的c位人選。
輪到公開投票環節,投給誰就站在誰的身後,有效杜絕暗箱操作,隊列直觀地看出票數集中於蘇俊哲和莫黎。
最終,蘇俊哲以三票的優勢擔任主題曲錄製的c位。
不少人向蘇俊哲投去羨慕的目光,主題曲c位不僅能站在舞台最矚目的位置,還有一段幾秒的獨舞solo,觀眾想不記住他都難。
按照曆屆選秀的經驗,被評為初c相當於一隻腳踩進出道位,就差把另一隻腳也伸進去了。
【恭喜初c蘇俊哲!/撒花】
【人間甜豆蘇俊哲,首A雙A大舞擔,入股不虧哦!】
【莫黎就差三票!?】
【投蘇的好像都是跟著他練舞的】
【不服讓你擔也開培訓班】
【眾所周知,讓練習生投票就是比誰人緣好,還不如讓觀眾投】
【你咋不說讓觀眾投就是比誰粉絲多,讓回鍋肉和純素人比公平嗎?】
果不其然,一條又一條在屏蔽邊緣反複試探的彈幕從空中飄過,不僅練習生之間是競爭關係,連帶粉絲之間也有濃濃的火藥味。
沒辦法,涉及到利益難免會引起爭論,尤其是生存類節目。
賴羽冬不再關注彈幕,他抱著節目組統一發放的學院風製服——西裝外套、白襯衫、長褲和領帶四件套,不由得陷入沉思。
明天穿這身,豈不是來不及清洗了?
回到707寢,梁之盛把新製服掛了起來,在室友們震驚的注視下,他像叮當貓似的從行李箱裡掏出一個手持掛燙機:
“話說回來,你們想好主題曲ending了嗎?”
【這啥?電吹風?】
【便攜式熨鬥,燙衣服用的。】
【臥槽,這哥整理行李居然能想到帶掛燙機?】
【太講究了】
賴羽冬看呆了。
人家的設備太齊全了,哪像他的行李箱,空蕩蕩得像是一包容量不到袋子三分之一的薯片。
等會兒厚著臉皮去借一下掛燙機。
說回主題曲ending。
在主題曲結束後,鏡頭從每位練習生的臉上掃去,停留十秒左右,方便觀眾在這一環節認臉,同時也是考驗誰能抓住寶貴的黃金時間。
靠神級ending吸粉在選秀是常規操作,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從中脫穎而出,太做作反而會弄巧成拙,變成反麵教材永遠地在互聯網上流傳。
除了最樸實的站樁大喘氣,比心、戳臉、wink是比較常見的ending pose,有些人會加入一些小巧思或者小道具,還有些人會精心設計一連串的動作。
“早就想好了。”李緒自信滿滿道。
梁之盛提議:“看看?”
李緒爽快地答應了。
迎著三雙充滿好奇的眼睛,他用大拇指按住嘴角,從右往左浮誇地抹了一下唇,唇瓣因他的動作顫動了一下,像是晃動的果凍,最後他微微抬高下巴,居高臨下地邪魅一笑。
賴羽冬:“……”
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omg】
【拿走啊啊啊啊啊啊】
【這很難評】
【臥槽】
簡短的彈幕,蘊含大大的能量,能看出無數人被這一幕暴擊了。
看得出李緒的本意是想耍酷,但他可能沒對鏡子練過表情管理,也可能是個人審美比較獨特,總之衝擊力實在太強了。
“呃……”梁之盛欲言又止,“你心意已決?”
“你是說彆的嗎?”李緒沒聽出對方弦外之音,又自信地展示了一段結印,“這個呢?”
中二歸中二,但力度到位,手勢流暢,配上那頭誇張得像動漫角色的紅發,使得他多了一股熱血少年感,瞬間去油成功。
梁之盛不假思索道:“第二個好,獨特,有記憶點。”
“那就它了。”
有了李緒起頭,梁之盛也展示了一遍ending pose,他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心,然後放到嘴邊蜻蜓點水地貼了一下唇,動作清爽利落。
徐案是站樁派,他不好意思做一些花裡胡哨的動作,隻打算對著鏡頭笑一笑,簡單卻很符合他的形象。
梁之盛看向唯一一位沒有展示的室友:“佑樹呢?有想法了嗎?”
“……還沒。”
賴羽冬的腦袋空空如也,他平常不怎麼自拍,拍照最多的場合是家庭聚會被媽媽拉去拍營業式假笑的合照,一時半會兒想不出合適的ending pose。
既要不油膩,又要有記憶點,他的第一反應是扮鬼臉。
嗯,這個他擅長。
但怎麼想都不可行吧!?
主題曲錄製迫在眉睫,賴羽冬不得不擠出練習時間的一部分用來對鏡凹造型。
擠眉弄眼將近一個小時,麵部差點抽筋,高冷、痞氣、陽光、可愛、溫柔等等,各種風格都嘗試了一遍,反而陷入了無法取舍的難題中。
直到睡前,他終於下定決心選好了ending pose。
……
主題曲錄製當天。
所有人坐巴士抵達幾日前拍攝初舞台的錄製場地,精心布置過的舞台讓入場的練習生接連發出驚歎,大部分人從未親自體驗過如此盛大的場麵。
B班——
“A班的舞台那麼空,怎麼就不能多我一個?”
“你要不以攝影師的身份站上A班?”
“也不是不行,但攝影師也不在舞台上。”
C班與F班——
“我們班的位置好邊緣。”
“你們好歹能全程站在舞台上,我們就像電視節目的中插廣告。”
“還是有區彆的,會員可以跳過廣告。”
“更淒涼了吧!?”
如練習生們所言,A班位於舞台的中心,導入部分是七人的單獨part,位於斜後方兩側的B班和C班在這段結束後才能依次出鏡。
F班雖不能登台錄製,但他們能在bridge後登上打光很差的舞台下方,與其他人共同完成dance break,齊舞結束後再從舞台下方退場。
最後,在彩帶綻放的那一瞬間,登上升降台的初c像是冉冉升起的長庚星般被送上最醒目的高處。
以上是一段完整的流程。
主題曲舞台將於明天播出,為了保證神秘感,錄製現場不進行直播,因此彈幕暫時下線。
根據學員對舞蹈的熟練程度,賴羽冬被導師安排在第一排,剛好是最中間的位置,把他當作代表C班的門麵也不為過。
想到身後有二十餘人,他無法抑製向全身蔓延的緊張,手指微微顫抖。
但這份緊張在一遍又一遍的錄製中逐漸被磨滅,前前後後錄製了幾十遍,到後麵他都麻木了,全靠信念感維持表情管理。
直到舞台四周噴出氣柱,漫天的彩帶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飄散,宣告著這是最後一遍,終於能從看不到儘頭的錄製循環中解脫。
主題曲音樂停止,所有人在原地定格。
幾秒後,背景音樂切換成舒緩的鋼琴伴奏,ending pose環節開始。
鏡頭依次從每個人的麵部掃去。
然而,輪到賴羽冬的那一刻,他遇到一個尷尬的意外——
有一片彩帶不偏不倚地糊在他的嘴角上。
如同被綜藝之神眷顧的壞運氣讓賴羽冬瞬間警鐘大作,整個人進入頭腦風暴模式。
首先,鏡頭已經對準他了。
如果他的第一個動作是伸手擦嘴角,多半會呈現出兩種效果,要麼類似於吃飯蹭到飯米粒用手擦一下的詭異場麵,要麼變成與清爽背離的李緒同款動作。
其次,他不能放任不管。
若是彩帶糊在彆的位置,運氣好說不定能起到錦上添花的裝飾作用,但嘴角多了一塊搶眼的色塊,怎麼想都與好看無緣。
最關鍵的是,他設計的ending pose有一個向前吹氣的動作,萬一不小心把彩帶吹到牙齒上,人生重開的心都有了。
這可比初舞台社死多了!
耗時不及一秒,大腦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思考。
賴羽冬用兩根食指在前方畫了一顆愛心,與此同時,他比原計劃多加了一個麵部動作,抿唇用舌尖將嘴角的彩帶移到中間。
要點一,動作儘可能小。
要點二,不能露出舌頭。
否則就會非常油膩。
緊接著,他食指彎曲,中指伸直,其餘手指收起,兩隻手拚湊出一個標準的心形,將那顆隻描繪輪廓的愛心實體化。
下一步是重中之重。
他向愛心輕柔地吹一口氣,借此將礙事的彩帶吹走,也吹散了拚湊的愛心,雙手如同彈奏空氣般配合著向兩側外擴,仿佛眼前是散落一地的愛心。
姑且算是完美地處理了舞台事故。
賴羽冬對著鏡頭彎起一個清淺的微笑,心中隻有一個想法。
他恨彩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