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那麼小,她沒有自主能力,做不到獨自走入烏托邦,當然也做不到獨自離開,把她留在這兒可能會死亡。
“一起走啊。”大家回答。
……
祝寧好像在漆黑的道路裡行走,無比困倦和疲憊,耳邊不斷傳來海浪聲,四周都是水,白噪音催眠,眼皮子變得很沉,想醒也醒不過來。
她掙紮了數次,感覺眼前有一道火光。
像是黑暗混沌中唯一的路標,她睜開了眼,黑色粘液從眼球表麵慢慢褪去,第一眼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叢火苗。
她再次眨眼,火焰有一種特殊的香氣,接著她看到一絲紅色的絲線,圍繞在喪氣的裴書脖子上,像是項圈。
那是她意識的絲線,絲線還在證明她沒有死亡。
她活下來了。
祝寧睜開眼又閉上,沒有完全緩過神,身體好像還在被死亡籠罩,意識依然不太清楚,思維比之前慢很多,她回想起逃脫的瞬間,想到祂投來的一瞥,不知道那一幕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祝寧深吸一口氣,聞到了火焰的香氣,四周一片漆黑,隻有一點光。
裴書靠在牆壁上,右手無力地垂下,掌心燃起了火。
祝寧的思維慢慢回籠,才意識到裴書早就已經醒來,他一臉病態,滿身都是傷,腿上放著一把槍,可能很累,還是燃燒起一點火焰,成了未知世界裡唯一的光。
裴書在旁邊等她,有氣無力地說,“終於醒了一個。”
祝寧支起身體,掌心下按著什麼異物,祝寧皺了下眉,她見過太多屍體了,從短暫的接觸判斷應該是一塊人類的頭骨。
祝寧立即驚醒,以為再次碰到什麼麻煩,但那隻是骨頭,沒有任何活了的跡象,祝寧沉聲問:“這是哪兒?”
“我哪兒知道?”裴書的聲音傳來:“我上一秒還在天上炸大腦,醒來就在這兒了,這裡好像是個洞穴,挺嚇人的。”
裴書說著吃力地挪著手,照亮了自己靠著的牆壁,哪裡是牆壁,根本就是無數骸骨壘成的,祭祀現場都沒這麼恐怖,除了骸骨以外還有大大小小的飛車。
祝寧掃視了一遍,在其中看到了很熟悉的一輛裝甲車,是進入烏托邦時看到的那個有錢人,他應該也死了。
祝寧一下反應過來,成功了,無數陳啟航的指示帶領她走出險境。
他們應該是通過了魚鰓,跟著廢棄物一起被排出。
沒有陳啟航,他們進入烏托邦絕對必死無疑,祝寧沉默了一下,問:“她們呢?”
裴書這麼淡定,曉風和白澄肯定沒事。
裴書:“那兒,我打不開。”
祝寧站起身,這通道有些狹窄,人在裡麵隻能彎著腰前進,她摸索了一下,裴書為了配合,把手舉高給祝寧照明。
祝寧很快看到了另一幕,扭曲骸骨裡有個特殊的存在,白骨很有秩序,被重新排列組合,圍繞著其中的白澄。
白澄臉色蒼白,閉著眼的時候真像個精致的人偶,此時懷裡扣著林曉風,倆人像是睡著了一樣,在屍骨中竟然顯得極其平靜。
白澄給自己蓋著一層白骨,她做到了哪怕自己死亡都要保林曉風一命。
祝寧見識到了白澄的能力,在屍體足夠多的情況下,白澄可以完全控場,她的能力比自己想得更強大。
她本以為到達烏托邦會解開很多秘密,白澄或者林曉風可以找到歸屬,可惜烏托邦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這裡根本不是人類的城邦,隻是一個誕生地。
那白澄到底是誰?
祝寧想不到答案,隻能把手伸進骸骨的縫隙,確定白澄和林曉風的體溫,很好,都還活著。隻不過除非白澄蘇醒,不然祝寧不可能打開白骨的鎧甲。
祝寧最後一件事也確定了,鬆了口氣,腦子裡空空的,什麼事兒都想不動。
她坐在裴書的火焰邊,靠著牆壁擺爛,問:“你醒來多久了?”
裴書搖頭:“不知道,我腦子很重,花了很長時間梳理現狀。”
裴書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這種場景,在一個布滿屍體的巢穴,其他隊友都昏迷了。
裴書的心臟很疼,好像有個人把他心給挖了,他竟然能通過痕跡猜到誰動的手,肯定是祝寧開刀,在他降溫後,白澄給他裹了一層紗布,像個木乃伊,紗布都有兩指厚。
裴書隻能費力燃起這麼大的火焰,看清楚現狀後,摸索了下身體,找到了一把槍。
左邊是祝寧,右邊是林曉風和白澄,裴書就在她們中間,他把槍放在腿邊,給槍上了膛。
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知道隊友沒拋棄自己,所以充當了守衛的角色,他們小隊任何一個人先醒來,都會自動承擔。
裴書傷得很重,本來經曆過大爆炸之後該養傷,他們小隊如此倒黴,估計都沒養傷的機會,肯定沒經曆什麼好事兒。
他感覺自己的精神值被什麼玩意兒給啃了,腦子昏昏沉沉的,連思考都斷斷續續的。
現在祝寧清醒了,他其實暗自鬆了口氣,自動解除了戒備狀態,悄悄鬆開一直虛扣的扳機,裴書問:“我的精神值被吃了?”
祝寧:“我也被吃了。”
所有人的精神應該都受損嚴重,看樣子裴老師精神值挺高,沒變成傻子。
裴書搖了下頭,怪不得這麼疲憊,他還記得目的地是烏托邦,試圖看腦海裡的地圖,想知道他們到哪兒了,但他精力太差,根本無法做到,隻好問:“我們還有多久到烏托邦?”
祝寧:“……我們到完了。”
裴書:“……”
他錯過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