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宇飛立刻改口,“是我傻了,是謝曉璿,昨天晚上他們工作室私下接觸了南宮越導演,應該是承諾了追加投資,而且有可能進行了現場試鏡。”
戈筱眼睛一亮,雀躍地說:“所以,我不用去試鏡了?”
經紀人,童書:!!!
閔宇飛連忙搖頭,“不,今天你還是過來一趟,隻是有可能需要在你和謝曉璿之間選擇一位演員。”
“戈筱,我相信你的實力,”閔宇飛鼓勁,認真建議,“如果你害怕演戲,那就當這是一場遊戲。”
拿出你當初騙我們的姿態來!
但凡能騙過南宮越,那這事就成了。
比起和謝曉璿合作,焦崢旭更願意和戈筱相處。
剛掛斷電話,經紀人就著急問:“怎麼回事?黃了?!”
似乎還和謝曉璿有關?
戈筱失望搖頭,“沒,就是要和彆人競爭。”
經紀人大口喘氣,埋怨道,“這不是還有機會嗎?你拉長個臉嚇死我了。”
還意味著千載難逢的機會要飛了。
“怎麼還是謝曉璿?這廝陰魂不散!”經紀人暗自咒罵,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收過謝曉璿的錢這件事,“就是見不得我們好!她粉絲竟然還在洗謝曉璿人美心善,我呸,都是千年老狐狸,誰還不知道誰?我聽著都惡心!”
試鏡的地方就在片場。
戈筱到時,片場已經開工,來往工作人員不斷。
無關人員不許進去,於是,戈筱就獨自一人被一個工作人員帶進去了。
留下經紀人和童書坐立難安。
經紀人大罵,“謝家到底怎麼回事?為謝曉璿花錢算怎麼回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種,這不是浪費錢嗎?!”
想了想,經紀人又埋怨戈筱,“怎麼不學學謝曉璿口蜜腹劍?哪怕裝裝,從謝家那裡騙點錢回來也好,哪至於現在還住在租借的彆墅?這不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嗎?”
童書欲言又止。
經紀人沒好氣說:“你今天擺了一天這個表情了,有事就說。”
童書終於暢所欲言,“我覺得,戈筱可能不缺錢,她隻是低調,謙虛,謹慎,想要靠自己的實力征服娛樂圈。”
經紀人怔住了,狐疑問:“你中邪了?”
這才跟著戈筱幾天,就睜眼說瞎話了?
戈筱要是有錢,當初至於混得那麼慘?
童書表情格外高深,“你不懂,這才是真正的豪門。”
經紀人氣笑了,“那你說說,她到底哪裡豪了?”
童書意味深長,“說出來,我怕嚇死你。”
經濟人嗤笑,認為這是童書在異想天開。
“我竟然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瞎扯這麼久,不知道戈筱準備得怎麼樣?”
經紀人自言自語,“她應該知道這場試鏡的重要性,昨天一天肯定好好準備了吧?”
本來還想反駁嗤笑的童書瞬間閉嘴,兩眼望天。
嗯,確實準備了,大概是在夢裡。
前往試鏡的房間,戈筱還“偶遇”了閔宇飛。
閔宇飛很明顯是偷溜出來,謹慎地拍了拍戈筱的肩膀,“戈筱,我相信你。”
在戈筱點頭後,他又意味深長補充,“待會進去,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驚慌,你的勝率很大。”
這倒是引起了戈筱的興趣,聽起來試鏡的房間會有驚喜?
“我還有拍攝,不能陪你進去,”閔宇飛道彆,被助理苦著臉拉回了片場,“等你的好消息。”
戈筱不在意揮手,頗為迫切地進到了麵試間。
一進去,率先看到的不是導演或者編劇,而是一個碩大的投影,上麵竟然正播放著一段視頻。
再定睛一看,視頻的主人公是謝曉璿。
驚喜,就這?
戈筱默默看向坐在中間的南宮越,等待解釋。
南宮越神情冷峻,“這是謝曉璿昨天單獨試鏡的視頻,她試鏡的也是女三朔月的角色,你有五分鐘觀看完這段表演,然後用你的表演來說服我,為什麼我選擇的是你而不是她。”
戈筱第一個想法是,估計經紀公司有內鬼,要不然為什麼前兩天她接到了試鏡,昨天謝曉璿就帶著投資上門單獨試鏡?
不過,戈筱看著屏幕裡謝曉璿的表演,不由得撇嘴。
演技,就這?
密切打量著她的南宮越清楚地看到了這表情,不由得來了興趣。
戈筱,這是瞧不起謝曉璿的表演?
說實話,雖然謝曉璿的表演一般般,但是在眾多的試鏡演員裡也算是翹楚。
再加上謝曉璿從來沒有踏足電影圈,第一次在大屏幕上表演能有這種程度的演繹已經算是不錯。
那麼,實力甚至比謝曉璿更差的戈筱憑什麼看不起謝曉璿的表演?
南宮越來了興趣。
視頻播放。
戈筱一邊回憶劇本,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謝曉璿的表演。
《朔月》是一部警匪片,男女主都是警察,破譯案件的同時,在生死危機中演繹傳奇的愛情。
而女三名叫澄月,是一名孤兒,孩童時被朔月犯罪集團收養,成為手段狠辣智商高超的黑心詐騙犯。
飾演警察的男女主丁超和左靜,盯上了澄月,試圖通過澄月追蹤到她背後的朔月犯罪集團,但澄月卻屢屢擺脫警方的追蹤,形如鬼魅。
在澄月成為警方頭號通緝犯後,她化名“李月”接近男一程崇山,偷竊程家祖傳的“亞洲之珠”,一條11克拉的藍寶石鮮彩項鏈。
然而,程崇山卻識破了李月的偽裝,但同時也愛上了李月,他自願把亞洲之珠送給李月,極力勸說李月自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澄月卻是個天生的冷血騙子,在亞洲之珠得手後立刻離開,讓緊隨其後的丁超和左靜再次落空。
然而,在澄月完成任務後,朔月組織卻認為澄月遲早會被程崇山唆使叛逃,在公眾場合一槍擊殺了程崇山,並勒令澄月回歸組織接受懲罰。
這麼多年來,程崇山是唯一一個愛過澄月的人。目睹程崇山死亡後,澄月決定為程崇山報仇,主動和丁超和左靜合作,揪出朔月集團。
大結局,朔月被消滅,丁超和左靜準備逮捕最後一名犯罪分子——澄月歸案,卻在程崇山墓前發現了澄月。
丁超問她,“你愛程崇山嗎?是因為程崇山才決定背叛朔月嗎?”
澄月回答,“不,我根本不會愛人。”
說罷,一槍自儘,死在了程崇山墓前。
謝曉璿選擇的正是澄月這個角色自儘的劇情,在程崇山的墓前,這個冷血的天生騙子冷靜地和男女主對峙,否認她愛上了程崇山,卻又自儘在程崇山麵前。
直到這亦正亦邪的角色死亡,也無人知曉她的真正的心路曆程。
這幾乎是澄月這個角色最有難度的一幕表演,台詞不多,動作不多,但難度恰恰在於,如何借助不多的台詞和不多的動作將澄月死前的情感表達出來。
從謝曉璿主動選擇這一幕表演,可以看出,她確實很有信心。
而在這個視頻中,謝曉璿也做到了,恰到好處表現出澄月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決斷。
在表演的最後,謝曉璿還訴說了她對於澄月的個人感悟,前麵都是廢話,唯獨後麵她說——
“我認為雖然編輯設定澄月是一個天生的冷血騙子,在與程崇山的相處中,也不曾表現任何溫情,但正因如此,卻符合了這個角色的設定。她之所以沒將愛表現出來,是因為怕被朔月阻止發現,她要保護程崇山。但沒想到,組織依舊迫害了程崇山,這讓她十分憤怒……”
聽到這裡,戈筱就笑了,很明顯的蔑笑。
她似乎不介意將對謝曉璿的不喜,明晃晃地表露出來。
聽到這輕蔑的笑聲,現場有幾人厭惡地皺緊眉頭。
其中有一人,正是謝曉璿的經紀人。
經紀人問:“戈筱老師,你笑什麼?對彆的演員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是做人的基本準則吧?”
戈筱詫異地問:“我以為尊重是相互的,難道不是嗎?”
這話一出,經紀人就啞口無言了。
介於謝曉璿曾經的過往,謝曉璿工作室的人麵對戈筱,總歸是弱氣的。
經紀人靈光一閃,“你可以不尊重謝曉璿,但你不可以不尊重這部電影的編劇和導演!對於謝曉璿的理解,南宮導演和張編劇都是很認可的!”
戈筱很詫異地看向正中間的兩個男人,“你們竟然認可謝曉璿的理解?”
話語中的不可置信淋漓儘致。
似乎在說,就這玩意,你們也看得下去?
被她盯著的兩個人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就要否認,但緊接著回過神來——
不對,到底誰才是導演和編劇啊!
為什麼反而是一個試鏡演員反過來質問他們?
這讓南宮導演很是不快,皺著眉頭說:“你管彆人?表演你自己的就是了。”
戈筱卻拒絕,“如果你們對於澄月的理解和謝曉璿一樣,那麼我想我也沒有試鏡的必要了。”
說罷,她竟然徑直地推門出去了。
推門出去了。
在場眾人都驚呆了。
這可是《朔月》的試鏡現場,戈筱竟然說走就走了!
最重要的是,戈筱還真不是拿喬,就在他們愣神的幾分鐘,戈筱竟然已經快要走出大門了。
謝曉璿的經紀人彆提多高興了,走得好啊!少了戈筱,澄月這個角色謝曉璿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眼巴巴地瞅著戈筱離開的聲音,甚至在心裡鼓勁,走快點,趕緊走!
經紀人斷定戈筱不僅拿不到澄月這個角色,還深深得罪了南宮越導演,乃至於整個影視圈。
然而,就在這時,經紀人卻聽到了一聲憋屈的喊聲,“彆走,回來。”
經紀人:???
這是南宮越!南宮越竟然低頭了?還說什麼彆走?
經紀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越,試圖通過那張黑沉沉的臉琢磨是不是被換人了?
但是,不知道是南宮越的聲音太小,還是距離太遠,戈筱不僅沒有回來,走的還更快了。
南宮越都被氣笑了,對著一旁的工作人員說,“趕緊追上去!”
工作人員還沒反應過來,“啊?追上去乾嗎?”
南宮越深吸一口氣,“追上去把人請回來啊!要不然還能乾嘛?!你的腦子呢!”
片場暴君的吹風機能力名不虛傳,工作人員整個人都是懵著衝出去追人了。
偏戈筱跑得還特快,要不是整個片場都是劇組的人,還真逮不住戈筱。
當戈筱被捉……哦,不,被請回來時,試鏡的房間氣氛已經格外詭異。
戈筱和南宮越麵對麵,同樣的麵無表情,同樣的沉默寡言,同樣地盯著對方。
其餘人就看著他們互相對視,內心的問號已經突破天際。
這兩位,究竟在乾什麼?
良久,在這場戈筱單方麵認定的“不眨眼”大賽中,南宮越終於還是輸了,抹不開臉低聲說:“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這一句話,其實已經默認了戈筱方才的態度——謝曉璿表演得不對。
戈筱還有些遺憾,怎麼就認輸了呢?要不然剛才她就能趁機偷溜,削減工作數量了!
果然,還是跑得不夠快啊。
因為追戈筱而累得像條狗一樣的工作人員:???
由於方才那一出,使得戈筱開始表演前,眾人的目光都格外專注。
帶著審視、凝重,還有看笑話的不屑,剛才戈筱如此蔑視謝曉璿,那麼她又能拿出什麼表演?
戈筱確實沒怎麼琢磨劇本,又沒怎麼研究台詞,因為對她來說,扮演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從表演開始,一閉眼再一睜眼,戈筱就是澄月了。
不同於謝曉璿試鏡時有人搭戲,在戈筱試鏡時,就隻有她一人。
這也是南宮月對她方才的出言不遜的考驗。
戈筱不是看不起謝曉璿嗎?那就讓他看看,戈筱能做到什麼程度。
澄月麵無表情地站著,視線微微下移,這是在看程崇山的墓。
不同於謝曉璿的滿懷悲痛,說不儘的辛酸,戈筱飾演的澄月竟然依舊是冷酷的,看不出絲毫的動情,眉梢眼角甚至帶著幾分殺意。
這時,她突然緩緩抬頭,看向某一個方向。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人,但她卻依舊麵無表情,再次將視線轉回,默默注視著程崇山的墓。
在這一係列的動作中,眾人輕而易舉就明白——這是丁超和左靜。
這又是一個和謝曉璿處理不同的地方。
麵對丁超和左靜,謝曉璿是痛苦的,同時也是釋然的,甚至有幾分愧疚。
然而,戈筱,卻依舊是毫無情緒,仿佛丁超和左靜在她心目中一文不值。
謝曉璿經紀人嗤笑,裝飾小聲說:“戈筱可真是省事,全程麵癱著臉生怕彆人看不出她沒有演技。”
他本以為這句話會引起同感,沒想到南宮越和張編劇竟然同時嗬斥,“閉嘴!”
謝曉璿經紀人一震,立刻看去,竟然發現這兩人表情竟然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為什麼凝重,對誰凝重?
謝曉璿經紀人猛地看向戈筱。
戈筱依舊在表演,仿佛方才的嗤笑毫無影響。
“我來看他不應該嗎?”澄月漫不經心地回複,但視線卻依舊停留在墓前,“按照你們的說法,他送了我亞洲之珠,甚至為我而死,那我不過來看看他似乎太沒有良心了。”
接下來則是左靜激烈的咒罵,諸如澄月根本就沒有心,騙了這麼多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怎麼不去死!
麵對著左靜的咒罵,謝曉璿的處理很合乎想象,表麵是毫不在乎,但暗地裡卻是愧疚難安,仔細一看,眼睛裡還蓄著淚水,身體搖搖欲墜,似乎根本不能承受左靜的咒罵。
這一段,是謝曉璿的高光鏡頭,也是謝曉璿經紀人最自豪的地方。
他認為,無論戈筱怎麼模仿,也無法超越謝曉璿。
他審視地看著戈筱,卻發現戈筱根本沒有模仿謝曉璿的意思!恰恰相反,她和謝曉璿的表演截然不同。
戈筱甚至笑了,嘴角明顯上揚,就連語氣也帶著喜悅,“騙人是一門學問,我小的時候經常失敗,一失敗就會被打。但等我長大,我就無師自通了,騙人啊,多簡單的事情。”
這駭人聽聞的話語被她用輕快的語調說來,更添了幾分恐怖。
在場眾人莫不是一震,就連謝曉璿的經紀人也全然忘記了謝曉璿是怎麼表演,隻是依稀覺得,戈筱的表演似乎更震撼,更讓人印象深刻。
深刻,就是一個演員最成功的地方。
接下來,就是澄月和男女主的對峙,但大都是男女主的質問和勸誡,而澄月則是縱著心意隨意回答。
但從始至終,她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程崇山的墓。
突然,澄月竟然主動問了,“你們還記得程崇山長什麼模樣嗎?”
兩位警察麵麵相覷,左靜冷笑,“澄月,少來裝模作樣,程崇山死了才半年,我們怎麼可能會忘?”
澄月似乎有些落幕,眼眸低垂,“但我忘了。”
她的視線在墓前的照片遊移不定,還帶了幾分猶豫,似乎在確定,這真的是程崇山嗎?
這就是那位知道她的身份後,依舊毅然決然送了她亞洲之珠,甚至最後為她而死的程崇山嗎?
澄月不記得了。
這問話完全出乎丁超和左靜的意料。
左靜認為澄月沒良心,故意胡說八道,不想背上這責任。
但丁超卻聽出了澄月的意思,他輕聲問:“澄月,你愛過程崇山嗎?”
“所有人都說程崇山愛我,你們也說我應該程崇山,隻是我確實是一個不配被愛的人,”一直安靜站立的澄月突然動了,緩慢轉身,背對墳墓,看向遠方,“你們看,我努力了……”
“但是,我根本不懂愛。”
澄月這一係列的舉動嚇到了丁超和左靜,他們認為澄月要逃,紛紛拔出槍指著澄月。
但從始至終,澄月都沒有看他們一眼,隻是對著不知名的遠方,輕輕微笑。
下一秒,她拿出槍,指著自己。
“砰”一聲,這位惡貫滿盈的澄月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中。
表演結束。
戈筱迅速爬起,那張漂亮的臉上絲毫沒有方才的沉重,興高采烈地說:“試鏡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說罷,她的腳就要邁出房門。
還沉浸在方才震撼中的南宮越,張編劇:?!!
南宮越下意識大喊,“給我攔住她!”
一群工作人員如狼似虎地衝過來,手牽著手攔在了房門前。
戈筱大為震撼,“不至於吧?”
剛剛差點沒累死的工作人員目光堅定,至於!
南宮越抹了把冷汗,沒好氣地說:“你屬兔子的嗎?”
一言不合就跑!
戈筱怏怏地說:“表演完了,不走留在這乾什麼?”
南宮越氣急敗壞,“這不是還要簽合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