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她沒能力,一個說她沒朋友,這不就是在她身上插刀子嗎?
雖然……她確實沒有。
雲可菲一想,更傷心了。
眼看著被安慰的對象越發難過,戈筱十分機智地換了一個安慰的角度——
“這年頭混娛樂圈,誰還沒幾個被造謠的黑點?就像我家這些事,在熱搜榜上掛了好幾天,我不一樣精神穩定嗎?”
雲可菲一想,有道理啊。
比起戈筱,她被造謠霸淩算什麼?
戈筱備受鼓舞,再接再厲,指著詹鶴說:“詹鶴粉絲是多,但是黑粉同樣不少,之前不是還有傳聞說他暗戀同樂隊的隊員,經常性騷擾彆人,還會偷隊友的內褲來穿嗎?而且還是內褲外穿,可怕得很。”
雲可菲一怔,看向詹鶴,脫口而出,“偷,偷人內褲,你變態!”
詹鶴:???
詹鶴憤怒,“都說了是造謠!”
雲可菲理直氣壯,“那為什麼會傳你偷隊友的內褲?這也太細節了吧?”
戈筱同樣好奇,“對啊,為什麼呢?”
這個瓜她想吃很久了。
“那是因為他內褲被風吹到地上了,我隻是隨手撿起來給他!但誰知道那個傻逼狗仔趁機偷拍,還說什麼我偷聞隊友的內褲。呸!這麼臭,誰要聞?”
戈筱迅速抓住重點,“你沒聞過,怎麼知道是臭的?”
雲可菲也不哭了,表情是同樣的好奇,“對啊,為什麼呢?”
詹鶴:……
詹鶴惱羞大喊,“反正就是臭的,你管我怎麼知道的!”
詹鶴突然發現不對勁,他和戈筱不是來安慰雲可菲的嗎?怎麼突然變成這兩個人看他笑話?
就在這時,榮榮突然補刀,“那以後就叫詹鶴叔叔變態的內褲叔叔好了~”
戈筱,雲可菲:憋住,不能笑。
詹鶴抓住小崽子,從頭揉到尾,還把小崽子今天特意做好的發型全弄亂了,“你敢喊我內褲叔叔,我就把內褲罩你頭上,讓你變成內褲超人!”
榮榮一秒鐘求饒,“內褲叔叔,我錯了!”
內褲……哦,不,詹鶴先是點頭,然後下一秒大怒,“可惡!彆以為我聽不出你在敷衍我。”
“難道現在關鍵不是要解決雲可菲霸淩彆人的事情嗎?”詹鶴強硬轉移話題,“反正你也沒做過,怕什麼?”
然而,本來正在樂嗬嗬看笑話的雲可菲一眨眼睛,眼淚就下來了,“哇”的一聲哭得更慘了。
詹鶴慌了,“你哭什麼?”
戈筱也愣了,驚疑不定問:“不會吧?你真霸淩了?”
雲可菲哭得快抽過去了,“我,我沒霸淩,是我,我被彆人霸淩了。”
戈筱,詹鶴慢慢張大嘴巴。
就連經紀人也蒙了,“臥槽,你竟然會被彆人欺負?”
三人實在想象不出,雲可菲被彆人欺負的模樣。
雲可菲瞪大眼睛,“你們這是什麼表情?!我,我怎麼就不能被欺負了?”
戈筱幽幽問:“不是,你這麼大聲乾嗎?這有什麼好驕傲的?”
雲可菲一想,可不是嗎?
想想都好丟人。
於是,她哭得更大聲了,嚎啕大哭,十分慘烈,一邊哭還一邊跺腳,頗有些“地動山搖”的氣勢。
榮榮呆呆地看著她,一副學到了的表情。
哇,原來哭的時候還可以加上動作?
他以前哭得果然太保守了。
戈筱重新打開熱搜,著重觀察那幾位聲稱是受害者的高中同學,彆說,但看麵相,還真不像是唯唯諾諾的受氣模樣。
“到底怎麼回事?”戈筱問。
詹鶴:“所以,不僅不是你霸淩他們,還是他們霸淩你?”
雲可菲吸吸鼻子,將來龍去脈說清楚。
“就我高中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我家庭條件好,經常請同學吃飯,隨手送的禮物都是lv或者愛馬仕,”雲可菲紅著眼眶說,“所以,後來就有好多人想做我朋友,還爭著搶著幫我買早餐,拿快遞,洗衣服。”
戈筱一針見血,“你給他們錢了?”
雲可菲咬唇,“我覺得我們是朋友,而且他們經常說自己家庭條件困難,所以每次幫我買早餐洗衣服什麼的,我就轉幾百上千……”
詹鶴了然,“所以不是你迫使他們買早餐,而是他們主動幫忙買?”
“那你還不如叫跑腿呢,”戈筱搖頭,“跑腿小哥專業多了,還敬業,也不貴,性價比不知道多高。”
詹鶴補刀,“還不會背刺,說你霸淩。”
看著戈筱和詹鶴兩人同樣的看傻子般的眼神,雲可菲眼淚又出來了,“ 我那時候脾氣又差,長得也沒現在好看,一個朋友都沒有。隻要給他們錢,他們就願意做我朋友,如果是你們,你們不會心動嗎?”
她有的是錢,如果能用錢還朋友,多值得。
詹鶴和戈筱立刻搖頭。
戈筱酷酷地說:“我不需要朋友。”
熊可是有領地的獨居動物。
她有竹子就行,才不需要朋友,驕傲臉。
詹鶴同樣酷拽狂霸炫,“嗬,能當我朋友,是他們的榮幸。”
雲可菲本想反駁,但認真想一想,覺得以前的自己確實好傻逼。
這麼一想,她哭得更慘了——
“嗚嗚嗚更過分的是,他們收了錢還偷偷罵我,說我脾氣暴躁,經常使性子,而且長得也不好看,都是青春痘,以後肯定沒人要,”雲可菲哭得堪比榮榮的威力,“那天,我聽到他們說我壞話後,我可傷心了,嗚嗚嗚我甚至不想活了,他們根本不是真心當我的朋友。”
從那天起,雲可菲就真的意識到——她是一個可憐的沒有朋友的人。
雲可菲哭得太傷心了,榮榮都看不下去了,譴責地問兩個大人,“你們快哄哄菲菲姨姨呀。”
詹鶴和戈筱對視一眼,難得如此糾結。
啊這,可是對於有沒有朋友這個問題,他們完全沒有感想啊。
沒有朋友,怎麼會可憐呢?
這時候該說什麼呢!
是應該順著她的話安慰“沒事,是那些人不配當你的朋友”,還是鼓勵她“沒有朋友才是人生常態?”
總覺得都不太管用啊。
萬一雲可菲這水龍頭哭得更慘怎麼辦?
於是,在一番暗中博弈後,兩人共同決定——
讓榮榮上!
於是,正在觀察水龍頭如何噴水的榮榮,突然就被再次塞進了雲可菲的懷裡。
榮榮:???
咦,為什麼突然下雨了?
被香香甜甜的人類幼崽塞得滿滿的雲可菲:???
啊!怎麼這小崽子又到了她懷裡?
不過,軟軟的三頭身真的好好抱哦。
戈筱和詹鶴開始彩虹屁,“榮榮,現在隻有你才能安慰菲菲姨姨了。”
“對!榮榮,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朋友了,你一定知道怎麼能讓菲菲姨姨不哭吧?”
就連雲可菲也哽咽著看向榮榮,等著這香香甜甜的小崽子來哄自己。
於是,被彩虹屁完全集中的榮榮開始絞儘腦汁思索,怎麼才能讓一個傷心的大人不再哭泣呢?
榮榮眼睛一亮,“菲菲姨姨,沒有朋友為什麼要傷心呢?其實,你完全可以把那些假朋友變成你的手下啊?”
有一群手下,難道不比一群朋友,炫酷多嗎?
雲可菲愣愣地看向榮榮,萬萬沒想到榮榮的安慰竟然如此新奇。
問題是,似乎是有點道理?
“但是,我也沒有手下啊。”雲可菲認真地說。
榮榮想了想,點點頭,“那你確實是挺失敗的。”
雲可菲:……
真,真的很失敗嗎?
她的人生,竟然連一個三頭身的小崽子都覺得很失敗嗎?
“嗷嗚”一聲,雲可菲哭得更慘了。
這次,就連香甜的幼崽也不能治愈她受傷的心靈了。
雲可菲轉投戈筱懷裡,嚎啕大哭,“戈筱,你兒子真的好過分哦。”
戈筱望天。
有一個太誠實的兒子是什麼體驗?
不過,戈筱很在意的一個問題是,“那段錄音是什麼時候的錄音?”
雲可菲很緊張,似乎是生怕戈筱嫌棄她蠢,“是,是那次他們說我壞話,我就罵回去了,但沒想到就被錄音了。”
戈筱摸摸她的頭,讓她不要緊張,繼續問:“所以那段錄音是完整的嗎?”
雲可菲立刻反駁,“當然不是!他們也罵我了,還說什麼……”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很小聲,聲如蚊蚋。
詹鶴沒聽到,像個傻子問:“啊?說什麼了?”
雲可菲抿著唇,不肯說。
詹鶴大膽猜測,“難道是他們覺得你嫉妒他們的美貌?”
雲可菲:???
雲可菲:“我才不會!他們說了,要不是我家有幾個臭錢,才不會和我當朋友!”
“等我家沒錢了,我肯定一個朋友都沒有了。”
戈筱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雲可菲如此在意又沒有朋友。
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或許是因為青春期長得不好看,又或許是因為脾氣太差,又或者僅僅是因為家庭條件好,就被同學或明或暗排擠,說閒話,甚至隻能靠撒錢來獲取所謂的“朋友”。
到最後,就連錢也堵不住那些“朋友”的胃口,被她聽到了那些“朋友”對她的真正看法——醜,脾氣差,如果不是錢,沒人願意和她做朋友。
就像是一個孩子,努力構造的夢幻城堡,在那一天被徹底摧毀。
當時,那些人聚集在一起,用嫌惡又嘲笑的語氣討論雲可菲時透露的惡意,至今讓雲可菲記憶尤深。
其中最漂亮的一個女生十分傲慢地說:“她臉上全是痘痘,真的醜死了,近距離看到那些坑坑窪窪的痘坑時,我都惡心死了,要不是她像個暴發戶一樣到處撒錢,誰願意捧她的臭腳?”
還有幾個男生附和著嘲笑,“對啊,她皮膚太差了,每次我都不敢看她的臉。那女人估計以為我是害羞呢,一直以為我喜歡她,真是自作多情,想起來就要嘔。”
接著,就是一群人哄堂大笑。
戈筱想,那時候的雲可菲是什麼感受呢?
她突然有點喜歡雲可菲了,就憑她敢衝上去,當堂和這些人質問。
戈筱聲音更溫柔了,“後來呢?後來你就不和他們交朋友了?”
雲可菲靠在戈筱懷裡,被她溫柔撫摸,似乎當初那些痛苦入骨如影隨形的噩夢,也變得不那麼可怕。
“後來,我就打電話給他們家長,讓他們把那些錢全還我了!”雲可菲有些得意地說,“他們可生氣了,一直在罵我,還被校長狠狠警告了一番。”
“再後來,我就轉學了,”雲可菲抿唇,“那時候,我就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蠢到隨隨便便就把彆人當朋友。”
雲可菲要證明給那些人看,她一定會找到真心喜歡她的朋友,不是因為她的錢,也不會嫌棄她長得難看,隻是想和她交朋友的朋友。
而且,那個朋友一定是最漂亮的女孩子,雲可菲當時不服氣地想,那個說她壞話的女孩子才不算漂亮呢,她以後一定要找到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
這個要求太高,以至於雲可菲一直沒找到朋友,直到——
她遇到了戈筱。
雲可菲看了戈筱,有些害羞地說:“再後來,我就擁有了真正的朋友,根本不稀罕他們了。”
戈筱和詹鶴點頭,為這個美好的結果而欣慰。
然後,詹鶴還學會了搶答,“是我,對吧?”
在春日2,還有誰比他更能容忍雲可菲的脾氣呢?
“你?”雲可菲垂死病中驚坐起,頓覺十分荒唐,“請問,是什麼給了您信心?”
從頭到尾,她喜歡的都隻有戈筱吧!
戈筱仔細觀察雲可菲的神色,“是我才對吧?”
雲可菲一下子僵住了,承認了,戈筱主動承認和她的友誼了!
還不等雲可菲點頭,詹鶴大大咧咧地說:“不對,雲可菲明明說過最討厭你了。”
雲可菲:???
戈筱有些懷疑,“是嗎?”
詹鶴提醒,“你忘記了嗎?就前兩期,謝玉田送你河馬牙齒,結果被雲可菲搶走的那天,她就說她不僅討厭謝曉璿,也討厭你,唯一喜歡的就是謝玉田。”
“不過,”詹鶴有些奇怪地說,“雲可菲這人相當奇葩,有時候又特彆喜歡纏著你,估計就是喜怒無常吧,像個小孩子一樣。”
戈筱,雲可菲:……
不提那天還好,一提雲可菲就滿肚子氣!
“我什麼時候說過了!明明都是你自言自語啊!混蛋!”
於是,自他們進來後,雲可菲和詹鶴開始了第二次的追逐。
戈筱和榮榮在一旁看戲。
榮榮表達看法,“媽媽,這兩個大人真的好幼稚哦。”
怎麼還有人打架使用枕頭呢?
一點都不霸氣。
還是要拳拳到肉才帶感啊!
第二次追逐大戰結束後,雲可菲的情緒明顯穩定了很多。
果然,運動使人快樂,打人使人更快樂。
雲可菲豪邁地揮手,“我已經不是當時脆弱的小女孩了,他們以為我還會隨便被他們欺負嗎?”
“當初那段錄音,又不是隻有他們才有,”雲可菲驕傲地說,“我爸爸還特意保留了在校長室的那段監控,他們勒索我錢財,辱罵我的場麵可都被記錄下來。”
之前之所以不回應,僅僅隻是因為雲可菲又被往昔的噩夢級擊倒罷了。
但現在,有了戈筱和詹鶴的安慰……嗯,假設這是安慰好了,雲可菲決定重振旗鼓,振作精神,讓當初那些人付出代價。
在放下豪言後,雲可菲聽到戈筱溫柔的聲音——
“雖然這時候說什麼都是空話,但是我還想和你說,”戈筱的眼睛像是載滿了星河,雲可菲隻是一看,就忍不住陷進去了,“雲可菲,你從來沒做錯什麼,渴望朋友是人之常情,而你從來都不缺朋友,過去是他們不珍惜,但現在你的朋友一直都相信你 。你不是沒有朋友的小可憐,你是最強大最驕傲最漂亮的小公主。”
雲可菲愣住了。
詹鶴也笑了,笑容能咧到耳邊,“戈筱說得對,錯的從來都不是你,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我們都很喜歡你。”
雲可菲死死咬住嘴唇,淚水再次模糊眼睛。
比起剛才的嚎啕大哭,這次她卻是無聲無息地落淚。
就像是一種宣泄,一種救贖。
終於有人和她說出那句話——從頭到尾,你都沒錯。
當天晚上,為了安慰雲可菲,詹鶴和戈筱一起留宿。
經紀人因為要解決網上的輿論,回工作室商討如何回應了。
三人討論應該如何解決晚餐——
戈筱提議,“出去吃?”
詹鶴,“不是有泡麵嗎?隨便贏付下。”
雲可菲拒絕,“不行,你們特意過來安慰我,我怎麼能虧待你們?”
戈筱和詹鶴突然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硬著頭皮問:“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來下廚吧!”雲可菲興致勃勃地說:“下廚其實也不難嘛,當初在春日2,我做的蔬菜沙拉就很好吃。”
戈筱,詹鶴:……
戈筱艱難問:“你以前有下廚經驗嗎?”
“排除春日2那次蔬菜沙拉,”詹鶴謹慎補充。
雲可菲毫不猶豫搖頭,“沒有,但,那重要嗎?”
戈筱,詹鶴:……
兩人驚恐地看著雲可菲親自下廚,時刻準備奪路狂奔——他們隻是來安慰雲可菲,但是沒想過把命也留在這裡。
不過,讓兩人沒想到的是,雲可菲端出來的菜肴看上去竟然還不錯?
一盤四角豆炒瘦肉,一鍋蘑菇燉小雞,還有一條清蒸石斑魚。
很家常的菜,聞起來挺香的。
戈筱試探性地夾了一塊四角豆,“嗯?味道還不錯,就是生了點。”
詹鶴立刻把筷子伸了過去,“我喜歡吃生的,脆脆夠爽利。”
對於兩人的捧場,雲可菲相當高興,不斷招呼,“多吃點。”
唯獨榮榮因為小腿受傷,隻能可憐兮兮獨享從家裡送過來的受傷滋補套餐,看到幾人吃得開心,彆提有多饞了。
晚餐過後。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戈筱,她摸著腹部,皺著眉頭問雲可菲,“你這裡有些健胃消食片嗎?”
為什麼肚子會疼?難道是吃撐了?
第一次吃撐的熊認真體驗這種感覺。
詹鶴嘲笑,“讓你和我搶最後一碗飯,吃撐了吧?”
戈筱一女的,吃飯竟然比他還多——難道這就是她打人特彆疼的原因嗎?
詹鶴考慮,要不要以後也多加一碗飯了。
然而,就在雲可菲翻箱倒櫃找健胃消食片時,詹鶴突然也臉色一變,有些詭異地說:“我,好像也吃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