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 不鬨了, 和好吧】
早上六點, 暖暖的陽光照到落地窗, 被厚厚的遮光簾擋住。簾布可疑地抖動, 像是被什麼幼小的生靈調皮地撓抓啃咬。
小東西努力了好一會兒,似乎意識到自己沒辦法戰勝這個看似軟綿綿實際超級大的家夥,哼哼唧唧地選擇了放棄。
——找爸爸幫忙,汪!
手手放上去, 抱在穗穗上,成功!
腳腳踩上去,勾住木大床, 成功!
頭頭、頭頭要碰到爸爸的腳才可以,汪~成功!
嗷……臭臭的。
臭爸爸沒有抱自己, 小年糕隻得繼續努力。
肉球似的小身子努力往上拱啊拱, 眼看著就要成功了, 床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小家夥被當成一隻皮球似的掃了下去。
掃了下去……
年糕眼淚汪汪。
好在屁屁還沒摔疼,就被一隻大手托住。
“兒子,又淘氣。”
“汪~”
“不許哭,吵到你二爹揍你!”
“汪!”
“嘿,還學會頂嘴了?”
“汪汪!”
沈磊笑,“都是跟你二爹學的。”
話音剛落,後腰就挨了一腳,不重, **似的,“才是跟你學的呢!”嗓音軟軟的,帶著晨起的啞意。
沈磊笑容放大,身體自然地後仰,貼過去,吧唧一口,“寶寶,早上好。”
唐宋把手撐在他臉上,推開。
沈磊再湊。再推。
繼續湊。繼續推。
聲控窗簾緩緩地滑向兩側,熹微的晨光透過薄薄的晨霧灑向淩亂的大床。伴著嫩嫩的犬吠、清脆的鳥鳴,平靜而又美好的一天到來了。
唐宋在洗漱間刷牙。
一隻大型犬科動物黏乎乎地貼了過去,爪子圈到腰上,腦袋擱在肩窩,眼睛半眯著,仿佛飽食之後的狼王,愜意而饜足。
“寶寶——”
唐宋變戲法似的摸出一個體溫計,好巧不巧地塞到他嘴裡。
後麵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好餓。”
唐宋無動於衷,“彆說話,好好含著。”
沈磊悶悶地笑起來,暖烘烘的身子貼得緊了些,深棕色的瞳孔染上曖昧的顏色,“含哪兒?”
唐宋動作一頓,背過手揪他耳朵,“滿腦袋黃色廢料。”
沈磊動了動身體,讓唐宋感受到他此刻的狀況,“我要是沒點‘料’,你能‘乾’麼?”
這可疑的邏輯重音!
熟悉的熱意朝身體彙聚,唐宋深深地吸了口氣,胡亂刷了兩下,含水,吐掉,把人推開。
“老老實實量你的體溫吧,大病號!”
兵荒馬亂,落荒而逃。
沈磊動了動嘴,把體溫計從左右移到右邊,像煙卷似的叼著,眉眼飛揚。
***
早飯,於嬸做了一大桌好吃的,有湯有餅有菜有肉,園丁、保鏢、司機、年糕都吃上了,就是沒沈磊的份。
“磊子不是病了麼,得吃點清淡的。唐唐,你給他下碗麵唄,磊子小時候就樂意吃你煮的麵。”
她口中的“小時候”指的是高中時期。
唐宋高三那年從外地轉學到B市一中,認識了沈磊。沈磊住在學校旁邊的家屬院,唐宋挑食,沈磊為了養好他,時不時就把人拐到家裡吃小灶。
於嬸那時候就給他們做飯,倆人之間那些你來我往的小故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今,於嬸稍稍一提,唐宋也不由地想了起來。
有一次他跟沈磊鬨脾氣,沈磊舍不得罵他,氣得大半夜到操場上跑了一百圈,中途淋了雨,天不亮就發起了燒。
唐宋那時候就是一包小炸.藥,脾氣上來了連自己都能炸掉,氣性消下軟得就像灰渣渣。
為了表達關心和歉意,他冒著炸掉廚房的風險給沈磊煮了一碗麵——方便麵,帶料包的那種,裡麵足足加了四個雞蛋,愣是煮成了蛋糊糊。
沈磊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白白軟軟的小唐宋頂著一頭亂蓬蓬的毛,眼圈紅紅,手裡抱著一隻巨大的碗,怯怯地蹭到床邊。
“□□紅燒牛肉麵,雞蛋還挺嫩的,你……要不要嘗嘗?”
“要。”沈磊毫不猶豫。
然後他不僅吃了麵,連帶著把做麵的人也給吃了。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青澀而又美好,深埋在記憶裡,偶爾想起依舊讓人臉紅心跳。
唐宋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轉移話題:“嬸嬸,我想吃您做的金絲餅了,烙幾個唄!”
“金絲餅明兒個再吃,今兒隻吃麵。”於嬸掩著嘴笑笑,“快做去吧,這麼大一個人彆給餓壞了。”
說著,就手腳麻利地把桌上的飯菜收了起來。高大沉默的保鏢們不聲不響地幫著忙。
眨眼的工夫,熱熱鬨鬨的餐廳裡就剩了他們,就連年糕也被“收”走了。
唐宋哭笑不得。
沈磊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腦門,“你看,全世界都在幫我。”
唐宋氣悶,“都幫你欺負我。”
沈磊寵溺,“幫我求你和好。”
唐宋沉默。
沈磊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再次開口:“媳婦兒,不鬨了,和好吧。”
“我沒鬨。”唐宋摳著手,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委屈,“我就是不明白,你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的。”
兜兜轉轉,又回到了最初的矛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