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瀅前兩年是孫老頭或尹惜華帶著出現場,如今已經開始一個人。不過這樁案子本就適合林瀅上門。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差人不知道案發現場,不能詢問受害者,任誰都破不了案子。
沿途林瀅跟隨行捕快聊聊,自己不過跟孫老頭去隔壁出差幾日,不意和縣居然是折騰得翻天覆地。
這三年她跟和縣一班衙役都混熟了,去程家時聽同行的老宋、小胡唉聲歎息,說許捕頭前日已經挨了棍子,如今正在家裡躺著,正疼得不行。
朝廷對案子偵破是有期限的,當官的辦案不利會有損仕途,底下辦事的差人限期不破,則要吃打。
如今十日之期已滿,又再給十日,若到時候這個連環案不破,隻怕衙門上下都要挨個遍。
林瀅都慶幸自己不是大胤正式公務員了。
她還是有些好奇:“宋縣令脾氣一向挺好,這一次怎麼這麼較真?”
老宋唏噓:“大人如今正煩惱自己烏紗呢,哪裡有心顧及我們這些下屬。”
原來現在宋縣令也是整日裡唉聲歎息,隻覺得自己已然在寧知州這個上官麵前留下惡劣印象,不但有礙仕途,說不定會烏紗不保。
“再者,聽說咱們雲州的衛所統領曾給大人寫信,措辭十分嚴厲,令大人好生辦案,不得懈怠。典獄司的人,咱們大人惹得起嗎?”
他提到典獄司,在場差人聞其名都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典獄司乃是天下心腹,為陛下耳目,在各地皆設衛所,作為督察之用。
如今本地衛所統領這麼發函質問,宋縣令自然不敢怠慢,
小胡感慨:“寧知州震怒,本地衛所自然也不敢懈怠。”
但老宋另有消息來源:“我倒聽說,典獄司有個大人物來了咱們雲州,使本地衛所也奮力表現,不敢在上司麵前丟人現眼。總之咱們和縣在節骨眼兒鬨出這樣事,自認倒黴,我怕也是要吃板子的。”
典獄司在民間名聲並不好,越往上,典獄司那些高級頭頭就跟生了三隻眼的妖怪一樣,各種被妖魔化。
老宋和小胡都是心事重重,覺得挨板子都事小了,萬一典獄司要立典型,自己等人說不定小命完蛋。
典獄司可自提自審,若要殺把個人立典型,那效率會相當之高,你要死都不必排隊等秋後問斬,估計能給你來個VIP通道。
林瀅發覺話題倒是越說越喪了。
她寬慰隨行捕快:“隻要我等早日破案,倒也不必如此。”
但等他們到了程家,才知曉來的不是時候。程家女兒清白被玷汙之事已經傳出去,據說親家今日要上門,要見婚事議一議。偏偏這時候,和縣捕快卻尋上門來。
程秉義一介生意人,本著和氣生財的心思,對縣裡捕快衙役也十分客氣,好處是沒少給。
宋縣令要修橋鋪路搞政績,搞募捐時程秉義也是捐款積極分子。
所以程秉義在宋縣令麵前也頗有幾分薄麵。
換做往日裡,他們這些捕快也就順了程老爺的意了。可如今案子鬨得大,上頭逼得緊,老宋念著要吃板子,也是不敢這麼就退了。
程秉義本來不好看的麵色更難看幾分。
正在這時,一道柔和少女嗓音卻是響起:“林老爺,聽聞待會兒趙家要上門商議婚事,既然如此,老宋幾個呆在這裡確實不方便。不如請老宋他們出去喝茶歇會兒,問話什麼的,容後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