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丈夫故去,自己創辦的青衫社被迫解散,她也不得不攜女回到陳州。
然後十四歲的嘉柔郡主看中了杜琮,被這個懦弱貪婪的男人花言巧語哄了去,錦屏公主也無可無不可。
女兒麵容平平,性子也是柔弱乏味,也拿不住什麼厲害男人,更彆指望向上兼容。
既然如此,倒還不如挑個和順可意,會哄她歡喜的。
杜琮這個人,倒是一心一意尚郡主,為了榮華富貴,可以什麼都拋棄。
他結識嘉柔郡主之前,曾與家中婢女有染,當時婢女已經懷胎五月,卻被逼落胎,再被打發出杜家。
這些錦屏公主也知曉,隻是也並不如何放在心上。
她寧可挑個一心一意媚上的,也不要尚了郡主還心不甘情不願覺得自尊心受損,做出受了天大委屈的。
杜琮那個婢女叫什麼?好像叫什麼長穗,她這個賤人!
一個五個月的胎兒流出來已經是一塊血肉,長穗將這塊血肉風乾,再用個小匣子裝著。後來長穗竟使手段將這匣子送到嘉柔郡主跟前。
那時候嘉柔那孩子正懷著孕,也許是受了驚嚇,也許十五歲這個年齡生孩子還太早了。女兒受了驚嚇,早產生下阿蘅,自己卻沒挺過去。
阿蘅是個早產兒,身子孱弱,錦屏公主費了許多心思養她,將她調養拉扯大。
平心而論,她對外孫女的感情要比女兒深。
孩子有沒有親自養,感覺是不一樣的。
更何況錦屏公主幽居陳州,也談不上有什麼前程。再沒有彆的事情分去錦屏公主的注意力,使得她終究將大部分的精力放在阿蘅身上。
最重要的是,錦屏公主年紀也大了。
她已經不是十九年前的錦屏公主,便算極儘保養,終究也開始步入老年。
在這個年紀,她世間最後一個血脈也離自己而去。
錦屏公主驀然眼眶微澀,一股酸楚之意頓時衝上心竅。
阿蘅怎麼就死了呢?她是那麼柔弱,跟她母親一樣柔弱,跟錦屏公主的剛強全然是兩個樣子。
不過也許正因為錦屏公主過於剛強,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有一個過分強勢的長輩,孩子不是過分叛逆,就是過分柔弱。
阿蘅死在清河彆院,那麼一定是身邊人害死的!
是杜琮還是薛潤?又或者是彆的什麼人。
但無論是誰,錦屏公主是絕不會放過這個人。
她想到了薛潤,薛潤是什麼貨色她一眼就看出來。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那不過是小女孩兒才信的東西。但她仍容忍杜蘅跟他來往,因為薛潤是個很會哄女孩子的男人,對於小女孩兒頗具吸引力。
她要把孫女從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拉出來。杜蘅喜歡看話本,喜歡聽戲,她已經十九歲了,可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卻很淺薄。清河彆院對於杜蘅很舒適,可錦屏公主總有一天會故去的。
到那時候,杜蘅怎麼辦?一個三十歲,四十歲,仍然不諳世事的無知女人?
她是個家族死儘的孤女,沒母族讓自己女兒依附。至於父族,自己當年跟豫王做了多少事,皇族之中會報複她孫女兒的也絕不會少。
阿蘅必須得自立。
薛潤的目標是杜蘅名下的家產,那麼杜琮這個父親就是攔路虎。錦屏公主看著杜蘅和薛潤來往,看著一向“不理俗務”的杜蘅突然有一天跟自己撒嬌說想要看看賬,近來她開始問自己名下的香鋪,也開始用另一種目光打量自己的親生父親。
她會好奇杜琮流連青樓,究竟是不是真心紀念自己的母親。
男人最知道怎麼鑒男人的茶,至少薛潤很明白杜琮是什麼樣為人。
薛潤便會讓杜蘅明白,杜琮並不是她以為那種深情愛女兒的慈父。到最後,阿蘅會將本屬於自己的產業一點點的爭回來。
其實隻要錦屏公主一句話,無需杜蘅去爭,所有東西都會落入杜蘅手中。可若杜蘅不想要,對這些沒有興趣,哪怕錦屏公主把一切塞在她手裡,也沒有任何意義。
薛潤是她為孫女挑的一塊磨刀石。當杜蘅是小女孩兒時候,會覺得薛潤有無與倫比吸引力。可伴隨她長大,她便會開始明白,薛潤也不過如此。她會看到薛潤的不堪,看到薛潤私底下有彆的女人。到時候杜蘅一定會很傷心,那麼當她想要報複時候,就會知道自己身為錦屏公主的孫女有著怎麼樣權力。
錦屏公主甚至早在盤算,等杜蘅開始懂事,自己就會使力讓她封個縣主,擁有封號頭銜。她還有許多東西要給杜蘅,可杜蘅這時候偏生死了!
那就像是在錦屏公主心口剮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