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凸月從厚厚的雲層裡穿出,剛灑了些許月光又被吞噬。
京兆尹程鳴在臥榻上翻了第十九個身,又一骨嚕爬起來,琢磨太子殿下的意圖,卻怎麼都悟不出來,急得揪胡子。
程鳴閉上眼睛,仔細回憶太子殿下在京兆府門前的每一個舉動,他勒住馬韁在良駒上注視自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人和馬都剛剛停住卻一個字沒說又策馬離去。
來得突然,去得飛快,仿佛走錯了路。
太子殿下在國都城走錯路剛好到京兆府門前?誰信?
程鳴痛苦地睜開眼睛,注視漆黑的臥房,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
……
長夜無眠的不止京兆尹程鳴,還有須眉花白的秦國公。
秦國公獨坐書房,矮幾上擺著一排鴿信,整個人仿佛又老了五歲,不住地搖頭。
家仆在飛來醫館發了許多信回來,好的壞的,什麼都有,可對秦國公來說,秦盛能在醫館裡查出病因,大醫仙們儘力救治,就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畢竟在秦國公眼裡,秦觀再好,作為家主仍然有些不足,所以絞儘腦汁為他求娶到崔家女兒崔五娘,又好不容易得到了最好的嫡長孫秦盛。
有崔五娘這位強大的助力,又有年幼揚名國都城的秦盛,秦觀就是秦家未來最有力的家主。
萬萬沒想到,秦國公今日下朝回府,收到鴿信,秦觀與崔五娘和離了,秦盛還要跟著改姓崔。
鴿信到時,秦觀和秦家工匠還在下山的路上。
秦國公因為夜禁不能出門,滿肚子憤怒無處發泄,越想越氣,父母為子女計深遠,秦觀怎麼就不明白?崔五娘那樣的賢妻,怎麼就不知道珍惜?
秦國公靜靜地坐著,毫無睡意,因為另一封鴿信提到,飛來醫館的大醫仙說秦觀病了,病得很嚴重,但他完全不理,還在醫館大吵大鬨。
秦國公總是挺拔的後背漸漸傴僂,秦觀近一年來變得越來越不可理喻,可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為秦家遮擋幾日風雨?
……
上凸月完全被雲層蔽遮,飛來醫館矗立在飛來峰頂光彩奪目。
急診二樓空置的留觀六室裡,鄭院長坐在陪護椅上很沉默,醫院的醫護被大郢人襲擊,同時又被大郢人拚死護住,這樁事情讓他憤怒又矛盾。
不管哪個時間和空間,人都有善惡兩麵,一杆子打翻整船人肯定不對。
不繼續救治大郢病人,係統任務無法完成,全醫院的生活質量就得不到改善;繼續救治,醫護人員的安全又由誰來保障?
金老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身體底子好,連人帶電動輪椅撞了治療車,經過安主任的檢查,沒有受任何外傷,內傷也沒有。
但不論鄭院長還是安主任都不放心,直接給金老加了各種防護,所以金老現在有護腕、護肘、護膝、護踝……全身上下都加固了,外加小葛警官全天跟隨。
金老可不是任由擺布的人,天黑以後就把小葛
警官趕回了警務室。
而鄭院長隻顧擔心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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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隊長強哥和狄葛兩位警官商量以後,開啟三人輪流保護計劃,不讓他們發現。
金老坐在電動輪椅上單手托頭,疲態儘顯。
魏璋和崔五娘正襟危坐,行叉手禮。
鄭院長望著他倆:“有什麼事非要現在說?”
魏璋的語氣非常恭敬:“鄭院長,事關飛來醫館的安危。”
鄭院長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魏璋取出向護士長借的紙筆,邊畫邊寫:“大郢地域遼闊,物產豐富,國力強盛,有諸多屬國納貢。”大郢地形圖一揮而就。
崔五娘世代武將,家裡就掛著大郢地形圖,詫異地看了魏璋一眼,隨手畫的地形圖與家裡的彆無二致,他真的是國都城出了名的閒散無賴?哪個無賴有這種本事?
魏璋立刻回答:“信手塗畫而已。”
崔五娘移開視線。
魏璋邊說邊畫,在地形圖上標出納貢的六個小國,還有其他屬國,同時又標出表麵稱臣、實則在積蓄力量的國家。
鄭院長看得專心,金老翻譯得用心。
魏璋換了一張紙,用虎頭、狼頭、狐頭、兔頭等動物組成一個圓,說道:“猛虎日漸衰老,一心隻求延年長壽,有隻兔竭儘所能達成虎的想法,為虎重用,漸漸的,兔變成狐,狐成了狼……”
“狼帶領惡犬肆意侵占虎的良田,漸漸操縱虎的手下,排除異己,耗儘虎的庫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