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內科主任傅秋華,天天被科室醫護叫傅主任,每次有性子急的病人家屬滿病區找主任,聽醫護喊傅主任就更著急:“你們心內科就沒有正主任嗎?”
傅主任今年剛好五十歲,中等身體,天生嚴肅臉,任何人見到她的第一印象都是高冷,相處久了就知道她是個內心溫暖的心臟病人。
全院會診以前,韋主任以為心外科綜合實力弱,心內科也好不到哪兒去,很是擔心了一陣。
等他與傅主任溝通以後才知道,她曾是一線大醫院心內科的“拚命三娘”,把身體拚壞了才意識到什麼最重要,果斷辭職回到家鄉,以不損耗自己身體的前提下發光發熱。
由傅主任接手,韋主任很放心。
穿越到大郢以來,相對於皮膚科、骨科、口腔科以及後來的大熱門婦科,心內科毫無存在感;最多就是出門診時,給體檢的大郢人用聽診器聽一下心音,隨來隨走,沒有停留。
傅主任和心內科一直處於閒置狀態,她與科室的醫護們吃了最長時間的普通餐,要不是“無限食材係統”任務完成,還得繼續吃下去。
對此,醫護們不是沒想法。
傅主任安慰大家:“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趁空閒時好好學習大郢語醫用版,真有病人來,就讓他們刮目相看。”
大家心知肚明,這是主任加油打氣,萬萬沒想到,傅主任還是個隱藏的“言出法隨”,法洛氏四聯症的太子上山了。
純屬要麼不來病人,要來就是個大活兒,緊接著就是全院會診,之後就是心內科醫護接手太子。
傅主任帶著醫護人員走進搶救大廳,剛好看到滿長廊的“珠光寶氣閃閃發光”,開玩笑說:“要不,我們每人搶一件撒腿就跑?”
主治醫生和護士長都笑了,替太子治療的緊張心情一掃而空,在這風景秀麗滿山青翠的地方,能跑哪兒去?
韋主任和傅主任完成床邊交接,心內科醫護們圍在太子的床邊,開始專屬於心內科的檢查方法。
所有的準備都不白費,心內科醫護們的大郢語學得最紮實,從傅主任到護士長,溝通起來都非常方便。
這下,魏璋驚到了,太子殿下也吃驚不小。
傅主任仔細檢查以後,問太子:“殿下,住了一日一夜,還習慣麼?”
太子點頭:“起初有些慌亂,從這裡上樓看完手術後覺得不適,現在習慣許多。”
傅主任看向韋主任:“總戴著眼罩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太子看完手術視頻還能安全回到搶救大廳,說明他的適應力非常強,摘掉試試。”
“以後的難關還有許多,總不能從住院戴到出院,視力會受影響。”
魏璋聽了傅主任的話,
問太子:“殿下,
現在摘掉眼罩,
您能看到什麼都不驚訝麼?”
太子微笑:“還能比開胸剖心更可怕嗎?”
魏璋樂了:“那肯定沒有。”說完把眼罩摘了。
太子睜開雙眼,著先看到戴著口罩、身穿白色衣服的醫護人員,接著就是胳膊上的留置針,心電監護的電極導聯……由近及遠,什麼都沒見到,卻在蒙眼時感受過。
之前堆在心裡的種種疑問,都化成了“原來如此”的感慨,處處都是驚奇,樣樣都未曾見。
“怎麼樣?”魏璋看魏勤的時候,就知道心電監護的用處,現在更是不錯眼珠地盯著,生怕太子像秦觀那樣激動,引得機器頻頻報警。
心電監護的波浪線起伏確實有了不小的改變,好在都在允許範圍,隻嘀嘀了兩聲,就恢複安靜。
“處變不驚,”傅主任微笑,“不愧是大郢的太子殿下。”
太子忍不住捂著胸口,卻沒有平日的憋悶感,這時才發現自己的鼻子下麵也有一根透明的細管子,似乎隻要這樣呼吸,就能覺得舒服。
魏璋趕緊解釋:“這是氧氣管,秦盛用了這個,病情也穩定許多。至於氧氣是什麼,奴也沒弄明白。”
太子臉上很少有這麼多詫異的神色,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立刻向醫護們微笑:“有勞各位醫仙。”
傅主任看了心電圖,根據太子早晨的血常規和血生化結果,連續下醫囑,護士按醫囑執行,交班後的治療工作緊鑼密鼓地展開。
就連魏璋都不得不佩服太子,小聲問:“殿下,您真不激動?”這樣不就顯得自己大驚小怪麼?
太子眨了眨眼睛,微笑:“為了不再戴眼罩。”
與此同時,搶救1床的崔盛的血常規和血生化結果也出來了,在連續多日的支持療法以後,安主任終於可以給他使用保肝保腎的藥物。
於是,搶救大廳兩位危重病人,都安靜半躺,看著透明的輸液袋和輸液器,以及茂菲氏滴管裡一滴一滴落下的透明液體,飛來醫館連藥都這樣特彆,讓人既緊張又莫名安心。
而下午經過門診治療的大郢病人們,也需要時間讓好不容易吞下的藥片和膠囊發揮作用,彈力襪對下肢靜脈曲張隻有減緩的效果,並不能根治。
鄭院長走進搶救大廳,醫護人員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的一切就交給時間。
日暮時分,崔盛和太子的輸液結束,兩人同時感受到了留置針的好處,不用天天挨針。
時常到搶救大廳轉悠的韋主任,閒來無事,又逗人玩兒:“安主任,你確定不把那兩位大郢良醫抓來摁在搶救床上?”
安主任笑著回敬:“你怎麼不說讓皇後也住搶救大廳?明明是三個病人,怎麼可以漏一個?”
魏璋擅長一心多用,盯著太子的同時,耳朵也不閒著,聽得一楞一楞的,啊這……
太子注意到魏璋臉色變化:“怎麼?”
魏璋照實小聲回答:“兩位醫仙在說讓張醫師、周延和皇後都躺
在這裡的事情,他們三人身體都有恙,而且病情不輕。”
“……”
太子自懂事就知道,皇後的身體很弱,長年纏綿病榻,據說是產傷引起的,他一直心懷愧疚,但請太醫署擅長婦科的醫師過來診治,起效甚微。
漸漸的,皇後就不怎麼願意看病,說是免得心煩。
可既然兩位醫仙看出來了,那就一定要治,而且還要治好,他們三人對太子來說,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太子吩咐魏璋:“把二位醫仙請過來,本王有話說。”
魏璋立刻把韋主任和安主任請到太子床邊:“殿下有事相請。”
太子看著兩位主任:“大醫仙,張醫師、周奉禦和皇後是什麼病?又該如何治療?”
安主任微微笑:“張醫師和周奉禦固執不聽勸,既不願意休息,也不願意吃藥,和以前上山的秦侍郎很像。如果錯過最佳治療期,他們的病情會日趨嚴重。”
魏璋向太子轉達。
太子雖然半躺,看起來溫和儒雅,但一張嘴氣勢不減半分:“張醫師,周奉禦,本王命令你們接受醫仙治療,不得違令。”
張醫師和周奉禦即使滿肚子不服,也隻能乖乖聽話。
很快正式的診斷結果送到搶救大廳,張醫師和周奉禦可能是熬夜救治病人太多,精神壓力過大,都有糖尿病和高血壓,而且因為病程較長,已經到了必須準時服藥、不然容易發生危險的地步。
太子殿下有令,張醫師和周奉禦又開始了艱難的服藥試練。
問題來了,最克守禮製的皇後怎麼辦?既然是產傷,而且上了年紀也該做防癌篩查,讓韋主任和安主任檢查,她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魏璋看懂太子的糾結,直截了當地問:“太子殿下想找一位女醫仙,為皇後殿下檢查身體。”
安主任想了想,拿起對講機呼叫:“去病房問一下,蘇主任在不在?”
對講機的回答總是很快,溫和的嗓音帶著歲月的痕跡:“安主任什麼事?”
“蘇主任,大郢皇後因為產傷,生病多年,現在臉色明顯不太對,把病人送到您那裡去,還是……”
“我來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對講機乾脆利落地掛斷了。
“蘇主任?哪個蘇主任?”鄭院長走進來剛好聽到,婦產主任姓譚,哪來的蘇主任?
安主任憋著笑:“前前任婦產科主任蘇溪,今年七十三歲,住在中醫科病房調理腸胃,剛住院的時候狀態真不好,所以我沒把她放到人才統計表裡。”
“這兩天,她精神好多了,胃口也不錯,小龍蝦吃了三隻也沒哪裡不舒服。就又閒不住,說在中醫科待得發黴,想開專家門診。”
“……”
搶救大廳的醫護們目瞪口呆,那個赫赫有名的婦產科大專家蘇主任?!要求婦產科醫護每天全英語交接班、對病人特彆溫柔、對醫護非常嚴厲的蘇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