鄔筠下意識側向閃避,老秦瞬間攔在她倆中間。
孕婦撲了空一匕首紮在馬車板上,剛要用力,馬車輪剛好軋在亂石上,車身猛烈晃動。
機會轉瞬即逝,老秦握住孕婦的手直接把匕首拍進馬車壁,然後一扭手腕,逼得她不得半跪在地上。
鄔筠向窗外大喊:“快進來幫忙!”
崔五娘派來隨身保護的兩名婢女很機靈,一上車就看到釘住的匕首和被製服的孕婦,立刻拿了布巾用特殊繩結捆住孕婦。
鄔筠和老秦兩人都屬於從沒想過,穿越以後要學大郢語,忽然被鄭院長邀請下山調查,純屬意外,與崔家婢女相處,也僅限於點頭微笑。
“就這麼捆著?”鄔筠從進入消防係統工作,學的就是如何救人以及如何預防火災,成為火調員以後就是追查真相,對孕婦殺手毫無經驗,隻能下意識看向老秦。
老秦看了眼帷裳外的荒郊野嶺,即使陽光充足,還是沒來由覺得冷。
從警這麼多年,什麼犯人都抓過,包括孕婦,但彪悍到當殺手的孕婦還是第一次見,與她視線交集,就能感受到深刻入骨的恨意。
什麼仇什麼怨?
不是說,古人懷孕尤其是快臨盆的孕婦,非常忌諱拿凶器的嗎?
這位孕婦是怎麼回事?
偏偏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驚呼和尖叫聲。
老秦跳下馬車一看,不好,那輛多出來的馬車起火了,不知道是什麼可燃物,味道奇怪濃煙滾滾:“小鄔,那輛馬車著了!”
著火的馬車排第五輛,剛好把車隊的後半部全部截住。
火燒得越來越旺,仆從們忙著滅火卻是徒勞。
“不管了,我先去滅火!”鄔筠提著滅火器向起火的馬車跑去,這是下山時以防萬一帶的,沒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崔家兩名婢女毫無懼意,緊跟在鄔筠身後,安撫馬車內的孕婦。
鄔筠拿著乾粉滅火器對著起火馬車一通噴射,在各家婢女和仆從麵前,不到兩分鐘時間,馬車的火都滅了。
幾l乎同時,車隊前後路都出現了蒙麵馬隊,人人手中有武器,個個膀大腰圓氣場很強,更可怕的是,每個人手裡都舉著火把。
老秦和鄔筠兩人,見此情形冷汗傾瀉而下,被寒風一吹,汗毛倒豎。
這麼多孕婦和物資,無論如何都要保住!
鄔筠轉身向崔家婢女比劃手勢,快把孕婦們扶下馬車。
崔家婢女分頭行動,向馬車前後方向跑去,很快孕婦們都下了車,被安置在鄔筠和老秦身後。
鄔筠提著滅火器。
老秦迫不得已掏出了根本不打算露麵的配槍,很小聲提醒:“子彈不夠。”
鄔筠看著黑漆漆的槍洞,一臉震驚,卻什麼都沒問,甚至打算在這緊要關頭裝瞎。
老秦穿越以後一直自認倒黴,刑警隻有執行公務的時候才配槍,平時誰也不會帶著槍到處晃
,偏偏自己配槍執行公務後,直接送同事進醫院,都沒來得及回去還槍,就這麼穿越了。
所以,他在住院部一直努力低調,生怕丟槍,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被鄭院長找到,真……往事不堪回首。
蒙麵馬隊的頭領,高舉火把作出投擲的姿勢。
孕婦們被各自的婢女和仆從們護住,仍然嚇得瑟瑟發抖。
隻聽到“砰”
一聲響。
蒙麵馬隊的首領捂著右手慘叫,火把掉在乾硬的泥土上繼續燃燒,鮮血順著捂傷口的指縫不斷滴落,落在火苗上發出哧哧聲。
蒙麵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盯著老秦滿臉驚恐,更多視線盯著他手中的槍。
雙方都極度緊張,沒人敢輕舉妄動。
“扔火!”
蒙麵馬隊的首領,忍著手掌正中的劇痛,歇斯底裡地吼。
“砰!”又一聲響。
最聽話的蒙麵人同樣手腕中槍,疼得直叫喚。
“槍法不錯。”鄔筠由衷讚歎。
“過獎。”老秦苦笑。
鄔筠悄悄鬆一口氣。
“沒子彈了。”老秦內心慌得一批。
鄔筠一口氣梗在喉間,呼也不是,吸也不是,很小聲:“用空城計?”
老秦擺手:“你帶著孕婦們先走,我來斷後。”
鄔筠根本不打算搭理。
在這僵持的狀態,崔家女軍取出藏在馬車下的弓箭,借著車身的掩護,搭弓射箭。
蒙麵人的注意力都被老秦和鄔筠吸引住,根本沒防備其他方向。
首領前胸中箭,從馬背上摔下來。
蒙麵人毫無防備失去首領,四處張望卻沒找到黑手,多少有些慌神。
正在這時,遠處整齊的馬蹄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蒙麵人近前,一陣箭雨傾瀉落下。
全隊馬匹中箭倒地,蒙麵人悉數摔落馬背,無一幸免。
老秦認出這隊是崔家騎兵,迅速收槍。
崔家騎兵們翻身下馬,將蒙麵人全部逮住綁好,向鄔筠和老秦做了請的手勢。
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鄔筠有絕處逢生的喜悅,可望著不遠處被捆住的蒙麵人,隻剩憤怒。
崔家婢女見蒙麵人全部被抓,趕緊上前與崔家鐵騎交流,把燒了一半的馬車推離官道,又招呼老秦和鄔筠趕緊上路。
鄔筠上了馬車,收好滅火器,靠著內壁發呆,回神時發現自己被孕婦惡狠狠地盯著,起初百思不得其解,接著卻又明白一些。
老秦隨手找了塊布條,把孕婦的雙眼蒙住,這樣毫不掩飾的凶狠眼神,時不時看見,實在不是讓人愉快的事情。
崔家鐵騎們又將其他孕婦們送回各家的馬車,一半騎馬護送,一半將蒙麵人押送回國都城。
鄔筠用了不少時間才消化完這些複雜的情緒,望著側臥的孕婦,暗暗佩服她良好的身體素質:“她大概是被威脅了,不然誰能挺著大肚子來殺人?”
老秦搖頭:“未知全貌,
不予評價。”
崔家婢女再次進馬車,
押著捆好的孕婦,要和蒙麵人一起,送回國都城。
偏偏這名孕婦的力氣大得驚人,先是狠撞兩名婢女,然後又獨自發狂硬是沒能扶住她,隻聽到“咣”一聲,孕婦單膝跪地,姿勢既累又危險。
然後鄔筠眼睜睜看著孕婦跪地的腳邊滴落紅色液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第一時間將她扶起來,抬高雙腿。
老秦一臉懵:“這是怎麼回事?”
鄔筠的經驗也少得可憐:“我堂姐羊水早破,醫生讓家屬擺這樣的位置……這個……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先擺著。”
“啊?”老秦繼續懵,“這是要生了?”
“不知道……感覺不太對……”鄔筠看著麵容嬌好的孕婦,臉色蠟黃,額頭全是冷汗,扶著肚子一臉痛苦。
鄔筠急忙拉著崔家女婢:“快,上山路太長,趕緊送她回國都城臨盆。”
崔家女婢聽懂了,可一算時間,發現回國都城和去飛來醫館的時間差不多,而且就孕婦現在的情形,也很難找到不錯的穩婆。
“怎麼了?為什麼不把她抬下馬車?”鄔筠怎麼也沒想到,忽然有一天會遇到孕婦出血。
崔家女婢用手勢比劃清楚以後,就按照鄔筠的要求照看孕婦,擺出雙腿抬高的體位。
正在這時,孕婦大喊:“都是你們,是你們給國都城帶來災禍!”
老秦和鄔筠雖然聽不懂,但大概率猜出來的,孕婦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鄔筠既怕孕婦胡來,也怕她再次逃脫:“老秦,你那兒有手銬嗎?”
老秦拿出口袋裡的手銬,將孕婦銬住,自言自語:“我也是沒想到,下山進入國都城以後,第一個銬住的竟然是孕婦?”
造的什麼孽!
更可怕的是,孕婦的雙眼被蒙住,但是雙手和雙腳仍然努力掙紮,仿佛近在眼前的老秦和鄔是毫無理由、必須殺滅的兩人。
鄔筠跳出深究孕婦的死循環裡,忽然反應過來:“大郢的火把,真是居家必備的殺人利器。”
“怎麼說?”老秦更傷腦筋地盯著鄔筠。
“火事現場有火把,如果我們今天沒有拚命反抗,大概也葬身火海了。”鄔筠掏出自己的手機,不斷擺弄。
老秦深以為然:“隻是我不明白,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下山?好,就算各城門的皂吏們互通有無,但這樣光明正大地縱火,真算不上聰明或者有謀劃。”
“更像是匆忙出發,沒半點謀劃。”
“火把真是殺人滅口的居家好物。”鄔筠晃了晃手機。
老秦卻想著更多問題:“他們為什麼會知道手機是錄視頻拍照片的?”
雖然崔家婢女根本不打算照顧孕婦,但麵對尊貴的飛來醫館客人,也不得不上前幫忙,理由很簡單,不能讓尊貴的客人動手。
馬車繼續在官道上顛簸,孕婦被牢牢銬在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