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盞要還的。”
每個人都生無可戀,最後再次敗在雲舒恭敬又真誠的眼神裡,硬著頭皮喝下,借口罩的遮擋含在嘴裡,將茶盞歸還。
然後,分批衝進盥洗室的長水池裡悄悄吐了,為了不被發現,還把水池衝洗乾淨,還噴了點空氣清新劑,保證聞不到味道。
收拾完畢,文浩抬頭就看到跟出來看情況的崔五娘,啊這……
崔五娘反而直接:“喝不慣?”
三名醫護連連點頭。
文浩急忙解釋:“我們喝茶,隻放茶葉加水泡開,其他的都不加。你們這樣的,實在喝不慣。”
崔五娘笑了:“吃不慣喝不慣是常有的事,何必慌成這樣?”
文浩想了想又說:“還有一種,茶葉加水泡開,加奶加糖或者蜂蜜,叫做奶茶。”
“走吧,進去,彆躲了。”崔五娘率先離開。
醫護們回到搶救大廳,雲舒已經帶著婢女們離開,大廳裡很安靜。
文浩用急診對講機把懷疑和猜測,直接告訴了中醫科的安主任。
安主任聽完沉默五秒,才回答:“明日我會找皇後談。”
文浩摁掉對講機,作為認真的吃貨,原本對大郢美食充滿期待,大郢的茶竟然是這種味道,對國都城的其他美食也不指望了……
……
第二天一大早,雲舒在崔五娘的陪同下,到采血大廳抽了空腹血糖,血糖不僅不高,還稍稍有些低。
門診正式開診時,因為婦產科譚主任的急性子催促,孕婦們和雲舒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
譚主任在診室看看完所有的檢查報告,又看到了雲舒的空腹血糖值,將所有報告單整理好,將她帶到了內分泌科專家門診。
不得不說,張蕾主任確實是內分泌疾病的專家,雲舒血糖不高,泌乳素等體內激素水平沒一個正常的,結果直指垂體瘤。
出門診的還是張蕾主任,慢慢地看檢查報告,再慢慢地問雲舒各種問題,雖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仍需要留有證據。
雲舒望著主任們略顯嚴肅的神色,心裡七上八下的,一緊張就更覺得口渴,剛要吩咐隨行婢女們煮茶,就被崔五娘攔住。
雲舒一怔。
崔五娘輕輕搖頭:“以後你若是口渴,隻能喝白水,為身體好。”因為昨晚文浩找她談話,大郢這種用料考究的煎茶,對身體有不小的影響。
雲舒雖然不明白,但有在飛來醫館聽話的自覺,不喝就不喝吧,命婢女們煮白水。
緊接著張蕾主任又開出了一張核磁共振檢查單,隨後拿著對講機問影像科:“小許啊,內分泌科有個高度可疑垂體瘤病人,需要做增強。”
“張主任,十分鐘。”許仁回答很快,最近有病人是令人開心的事情。
許仁一回生兩回熟,三回
四回熟得很,然而,在見到了渾身珠光寶氣的雲舒後,特彆認真地請崔五娘轉造,做磁共振,身上不能攜帶金屬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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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打了推藥用留置針,躺進磁共振機器裡,緊張得渾身發抖,正在這時又被戴上了耳機……哎呀,好吵……
好不容易,膽戰心驚地做完檢查,雲舒站在走廊上,半靠在崔五娘的身旁,雙眼都失去了神采:“這檢查好可怕,為何要做這個?”
“奴打小怕黑,尤其怕又黑又窄的地方。”
許仁把影像結果打印出來,交到崔五娘手中。
崔五娘望著紙上的文字,單個字看不懂,合起來更看不懂,但一種不祥的預感漸漸在心頭聚集。
雲舒好不容易平靜呼吸,重新找回自己的力氣:“崔五娘,還要去哪裡?”
崔五娘帶著雲舒回到門診三樓的內分泌科,將報告雙手遞到張蕾主任手中。
張蕾主任極為仔細地看完,慢慢起身從牆邊的櫃子裡取出一個完整的教學用頭顱模型,又坐回診療桌前。
因為知道內分泌科的大郢語教材還沒怎麼編,所以張蕾講解得更慢,好在崔五娘悟性極高,漸漸的就聽懂了,聽到最後,又恨不得自己沒聽懂。
張蕾最後才說:“還好,發現得早,垂體瘤引發體內激素紊亂,還沒有壓迫到視神經,也沒有發生顱內出血……越快手術越好。”
雲舒在崔五娘的解釋下才明白,自己的腦袋深處長了一個惡物,需要開刀切除……不然,身體會越來越差,更加沒有懷孕的可能。
崔五娘有些心疼,又有些擔心。
雲舒一把抱緊崔五娘,淚流滿麵:“這裡的手段為何如此嚇人?把頭顱剖開,奴不就死了嗎?奴不治了,奴要回家。”
“來人,準備下山,回府。”
雲家婢女們對雲舒向來唯命是從,立刻快步離開,打算到留觀室收拾東西。
崔五娘知道飛來醫館向來尊重病人意願,雲舒若是決意不治,不論哪位醫仙都不會勉強,但總覺得先消除了雲舒的恐懼,其他才能慢慢來。
“成,先回搶救大廳,去看崔盛。”崔五娘順著雲舒的話說。
雲舒淚流滿麵,邊走邊回頭望張蕾,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兒。
張蕾望著她倆離去的背影,無奈的,輕輕的搖了一下頭,隨後又難得扯高嗓音:“如果你願意做手術,要找神經外科的醫生……我這裡肯定做不了。”
崔五娘回頭給了張蕾一個溫和的淺笑;而雲舒連頭都沒回,逃也似的走了。
……
還是一大早,中醫科安主任和皇後聊完“大郢茶”的問題,皇後沒有半點猶豫地接受,並同意兩天後做超聲碎石。
安主任現在主戰場不在搶救大廳,聊完重點就打算離開。
皇後目送安主任,在自動門打開的瞬間,就看到崔五娘帶著哭紅雙眼的雲舒走進
來,脫口而出:“舒兒,誰欺負你了?”
雲舒既驚恐又憤怒,聽皇後這樣問,不管不顧地撲進她懷裡:“殿下,醫仙說奴的腦袋裡長了一個惡物,要儘快剖開腦袋取出。”
“殿下,奴害怕,剖開腦袋不就死了嗎?”
皇後輕拍雲舒安慰:“在國都城,剖開腦袋必死無疑;但在飛來醫館卻不一定。”
雲舒哭得更大聲:“肯定會死啊,哪有不死的?又不是廟裡騙人的百戲。”
正在這時,崔盛悠悠開口:“奴還活著啊……”
“騙人!你在皇後殿下麵前騙人,這是欺瞞重罪!”雲舒閉著眼睛轉身聲音來源,既憤怒又無助。
崔五娘望著雲舒哭得像個孩童,既心疼又想笑:“我家盛兒,做了剖顱手術,今天是手術後的第七日。”
“……”雲舒的哭聲嘎然而止,不可思議地望著正在看教材的崔盛,“真的?”
崔盛一拱雙手:“皇後殿下也知道。”特彆想加一句,太子殿下還開胸剖心呢。
雲舒方才一路哭得太厲害,忽然停住,卻控製不住地連連抽噎,掙脫皇後的懷中,徑直向崔盛走去。
走近才發現,崔盛剃了光頭,頭上有白色紗布,還套了一圈網似的物品。
崔盛被雲舒盯著看,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覺得沒必要,乾脆換了個大大方方的坐姿,看自己的教材,隨便看。
雲舒在病床邊,繞著圈觀察崔盛,先後問了疼不疼,有沒有害怕等等。
崔盛有問必答。
雲舒越問,心中的恐懼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好奇:“如果奴也手術,是不是要和你一樣剃掉所有的頭發?”
崔盛並不知道大腦手術也有多種方法,不假思索地點頭:“那是當然,否則容易感染。”
雲舒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一次決堤:“奴又不是姑子,頭發都剃光了,日後如何出門?”
崔盛被哭得手足無措,抬頭就看到神經外科的董兔醫生,像見到了大救星,急忙招呼:“董醫仙,您來得正好。”
“什麼事?你有哪裡不舒服?”董兔醫生微微皺眉,可崔盛看起來並沒有。
崔五娘想到了張蕾主任的囑咐,將報告單都給了董醫生:“內分科的張醫仙對奴說,如果遇到你,就請你向她解釋手術。”
雲舒眼巴巴地看著,摸著自己的及膝長發,一陣陣地難過,為何要剃頭?
董醫生看報告非常快,在了解雲舒的需求以後,特彆嚴肅地說:“你的手術,不用剃發,從鼻腔進就可以。”
這下,不止雲舒和崔五娘傻眼,就連離得最遠的皇後殿下都忍不住驚訝,從鼻腔進入大腦,然後摘出垂體瘤,創麵最小。
雲舒聽完董醫生的解釋,不由自主地摸自己鼻子,一咬牙問:“哪個鼻孔?”
董醫生看著雲舒做了判斷:“應該是從右側鼻孔進入……任何手術都有失敗的可能性,我不能向你保證,手術沒有任何損傷,沒有後遺症,這不現實。”
雲舒腦袋裡嗡嗡的,左思右想,覺得自己腦袋都要裂了,忽然堅定地走向皇後:“皇後殿下,奴立刻下山,奴不要做手術。”
皇後自然不會強迫雲舒:“成,你下山吧,記得把你的情況告訴阿耶阿娘,聽他們如何說?”
“若你有其他不舒服,也要儘快上山複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