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殷富走進ICU,環顧四周,躺在充氣床墊上,蓋著柔軟的薄被,舒服得長歎一口氣,腦子裡冒出奇怪念頭,大郢陛下的生活也不過如此,哦,可能還比不上飛來醫館。
醫院裡有博士生導師和碩士生導師好幾位,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給學生們大開眼界的機會,於是通過對講機和劉秋江主任溝通以後,開始了分時間段的參觀。
殷富趕了半天路,再加上虛胖,內心又經曆了巨大起伏,實在乏得很,頭沾上枕頭就睡了,鼾聲一陣陣。
所以,每批來參觀的醫護們,剛進ICU的大門,就聽到頻率奇特、聲音特彆響的鼾聲,恨不得戴上降噪耳機。
帶教老師們講得再大聲,不論是給殷富上心電監護、打留置針、輸抗生素和使用各種藥物,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睡眠。
金老給譯語人組安排的都是白班,一是因為晚上病人和危重病人都少得多;一是日常的對話醫護人員也可以搞定。但殷富的情況特殊,病情複雜得像裂開的冰麵,稍有不慎就可能裂開,甚至於自動裂開。
萬萬沒想到,魏璋找到金老,要求上普外科ICU的夜班。
金老不太明白,明明準備了一群羊來媷毛,魏璋這頭羊又自己頂上了,不媷還不行。
拗不過魏璋,金老同意了。
下午六點交班,魏璋全副武裝地進了ICU,望著滿滿一床的殷富。
晚上八點,值班護士徐梅經過殷富床邊,發現他半小
時睡眠裡發生了五次呼吸暫停,立刻通知值班醫生王波,並遵醫囑上了血氧儀。
這個發現,讓值班醫護們高度緊張,但如果能讓殷富這樣“不定時炸彈”款的病人恢複健康,或者能維持不錯的生活狀態,那也是成就感滿滿的事情。
徐梅取出24小時記錄單,認真記錄後,又增加了巡回的次數。
值班醫生就是王波也根據徐梅的觀察,調整了藥品和用量。
每次發現殷富呼吸暫停,徐梅就給他翻身,可即使這樣他都不醒。
事實證明,殷富這樣的病人晚上更危險,一晚上狀況頻發,心電監護儀時不時報警。
最後,徐梅和王波各搬了一張凳子守在殷富床旁,省得跑來跑去。
說來也怪,晚上各種折騰都不醒的殷富,聽到每天的鐘鼓聲就睜開了雙眼,笑得像個傻憨憨:“昨晚真是我這十幾年,睡得最舒服的一覺。”
魏璋冷笑:“要不是這兩位醫仙守了你整晚,你都不知道死幾次了?”
徐梅和王波不自覺地扭了一下酸痛腫脹的手腕,必須讓殷富減肥。
殷富聽了一怔:“魏七郎君?你怎麼在這兒?你也生病了?”
“呸!”魏璋毫不客氣地啐回去,倒也不生氣,日常鬨慣了的。
殷富慢慢下床,向徐梅和王波鄭重行禮……到一半又卡住,一時間心電監護嘀嘀報警。
徐梅和王波嚇得撲過去,強行製止殷富並拽回床上,不用行禮,隻要彆把腫瘤給擠破就謝天謝地了!
殷富笑得憨憨的,不好意思地撓頭:“昨日劉醫仙說過,我忘了。”
平時早晨八點交班,可是各科主任擔心殷富的病情有變化,商量之下決定分批查房,所以最早查房的醫護六點半就進了ICU,還是急脾氣的劉秋江主任一個人先進ICU。
劉主任看著24小時護理記錄單,又看著黑眼圈明顯的徐梅和王波,給予充分肯定:“這個夜班值得很好。”
魏璋經過麻醉複蘇室的守夜,很清楚什麼時候站哪裡,才不會影響醫護們的正常工作,非常熟練。
劉主任檢查完殷富,早起就繃緊的神經稍微鬆了一下,然後餘光才瞥到乖巧站立的魏璋:“魏七郎君,你怎麼在這兒?”
魏璋嘿嘿:“好友住院,總該來探望一下。”
殷富笑眯了眼睛,硬是把腫脹的眼皮擠出不少褶兒:“魏七郎君,你怎麼會說醫仙話?”
“你趕緊減肥!”魏璋毫不客氣地指出,“一年多不見,看你胖成什麼樣了?”
殷富很冤但也是真高興:“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也不想好嗎?一走路就喘。”
這時,ICU外麵來了第一波大查房的皮膚科醫護,魏璋迅速閃開,免得擋路。
殷富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躺得十分乖巧,聽醫護們嗡嗡地說話,不時看魏璋,希望他能趕緊翻譯。
魏璋起初聽了個八成,漸漸的就隻能五成了,最後乾脆放棄,醫生考醫生,他聽什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