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也絮叨過吳熳上輩子成績不好,實非她不想好好學,而是學不好。
明明動手能力極強的人,彆人手把手演示過的東西,她瞧一遍就能學個七七八八。
但一看書本就打瞌睡,上學時,手臂大腿掐青了都止不住困意,吳熳一度懷疑這是一種病,不也有人閱讀障礙不是?
穿越重生後,這臭毛病也帶來了。
吳漫是個才女,她房裡那些書,吳熳看過,沒兩頁就來了困意,幸好她有吳漫的記憶,那些知識已經刻在了腦子裡,不用重複學習。
可以後日子裡,雖不用看書,但賬本總得看,她不想將來有一天,看賬本都能睡著。
遂想將黑丫培養出來,給她念賬本,她來核對就行,就像上輩子,公司專門配了一個給她念劇本的助理一樣。
胤礽不知緣由,不過身邊伺候之人能認字,辦事確實便宜一些,隻說,“送去秦媽媽身邊調.教一段時日就是了。”
周婆子在一旁聽著主子安排,如轟雷掣電,家中原連小子都送不起去學堂識字,如今孫女竟能讀書了。
連忙跪下給姑娘姑爺磕頭,吳熳忙叫起人,勸慰了兩句。
二人就到外間用飯去了。
飯桌上,胤礽是男子又習武,飯量自然大,他將碗遞與貓兒舀第三碗飯時,才發現新婚妻子細嚼慢咽,目光不時瞟向他的碗筷碟子。
胤礽奇怪,他在宮中學的規矩,雖這輩子飯量大了些,但儀態依舊,為何至於如此奇怪看他?
殊不知,吳熳這是羨慕渴望的眼神,她要是也這麼能吃就好了。
胤礽被盯了一會,品過味兒來了,換了公箸,給她夾了一筷子雞絲。
見人目露掙紮,情緒生動,又優雅珍惜將雞絲吃下,而後麵立著的婆子,麵色著急,張了好幾次嘴,終是沒說什麼。
直到飯後,胤礽方發現妻子一直站著不坐,偶爾按下自己的肚子,他方知,原是吃撐了。
吳熳被人瞧出來,也覺不好意思,目不斜視,自己掀了簾櫳,到院中轉圈消食去了。
胤礽見人出去,才噗嗤笑出聲,屋裡周婆子也跟著笑,解釋道,“奶奶飯量小,又喜吃,大爺胃口好,奶奶今兒不知不覺跟著用了不少,日後還望大爺勸著些。”
胤礽打開窗屜,望著院中一圈一圈,若無其事轉悠的妻子,笑應了一聲。
那層冷冷的皮子下,怎如此有趣!
待人回來,胤礽自收了笑臉,一本正經,仿佛方才笑話人的不是他,取出一張紙,遞與吳熳,說起正經事兒。
吳熳隻見紙張上寫著四個官職名,用眼神問他,這是何意?
“給嶽父選一個。”胤礽解釋道。
吳熳漠然,見這些官職都是外地的,知賈琛想將此人調離她的生活,可......
“不用,離得太遠,不可控。”若是吳父在外借著賈琛或寧國府的名頭,惹了事兒,反倒連累賈琛,不如就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不用費心為他籌謀。
胤礽嘴中回味著“不可控”三字,隻覺精髓,但他做事,自然準備萬全,“可控,調離都中更放心些。”
在都中,反而易被他得罪之人抓小辮子,或網羅罪名,讓他受肘掣,不如到他選的這幾地去。
這幾地官員多是他能信任之人,吳父去了,也能控製住。
“且如無意外,嶽父會在該地任官至致仕。”胤礽看著吳熳漆黑的眼眸,認真說道,如果吳父有本事靠自己考評升官,那就另當彆論。
不過,從他多年在都察院挪不動的表現來看,怕是沒這可能了。
既胤礽把握十足,吳熳也不糾結,吳家人能離開最好,否則三不兩頭上門,她也懶得應對。
“那嶽母這邊......”胤礽問,他不知吳家內院情況,若錢氏不跟著一起上任,吳熳這邊仍舊會有麻煩。
吳熳搖頭,“多半會跟著去的。”
錢氏這個女人把“出嫁從夫”刻在了骨子裡,兒女在丈夫麵前都要退後一射之地。
她不阻撓吳父納妾娶小,吳父自然不會為了另置家室不帶她去,且吳父受用慣了錢氏處處周到的伺候,即使一時不去,吳父後續也會派人來接她。
隻是攀上了賈琛這棵大樹,吳家可能會提更多要求,比如未婚兒女繼續攀附權貴等等,吳熳隻道,“謀官之後,不要再答應吳家任何要求。”
吳漫的生恩,在她進宮,吳侍禦趁機謀了不少利,而後又用她的婚事幾作買賣時,就已經還清了。
至於養恩,吳漫不欠,她自小長在祖父母跟前,吃用祖父母的,後進宮,用的是她自己的份例,及至出宮這幾年也用的她自己的梯己,與吳氏夫婦無關。
如今再有這個官位,吳漫再不欠他們了。
胤礽隻點頭,他也不傻,從始至終就知道妻子與娘家恩怨,不找麻煩隻為全了妻子孝道,若想要彆的,那可就得吳家人自己與他交易了,畢竟,太子爺這輩子是個“商人”。
夫妻二人正討論著,湊巧,錦繡也來送吳熳三朝回門的禮單。
吳熳唇角微微勾起,請錦繡先代她向婆母致謝,晚間她再親自去院裡請安謝賜。
她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笑靨,胤礽隻看了一眼,便垂下幽深的眸子,又摩挲起手上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