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賈林氏寸步不讓,賈母隻能妥協,擺手道,“也罷,如今突然多了這麼些人伺候,我這院子裡也吵得慌,便把黛玉挪出去吧,叫她也好寬住。”
王夫人聞言,眼中閃過欣喜。
賈林氏得償所願,自然告辭,去瞧黛玉。
小姑娘見了她依舊極高興,眼中都泛著神采。
賈林氏告知她欲上山住些時日之事,小姑娘瞬間失落,又聞每月定期來瞧她之事不變,又重新振作。
賈林氏摸摸她的頭發,囑咐道,“若有了事,一定叫人去山上知會我,千萬不要憋在心裡。”小小年紀,也不知何來恁多心思。
黛玉隻孺慕地望著姑媽點頭,又聽姑媽說起兄嫂準備遠行之事。
黛玉忙問了兄嫂的路徑,聽姑媽說目的地是如州,順路到處逛逛,說不得,還要去姑蘇一趟。心中希望燃起又破滅,還想著若是去揚州,她想請兄嫂代為看望父親的。
賈林氏怎不知她心事,笑道,“三月,你姐姐姐夫要去揚州,必要去拜訪你父親的,若有書信、物件要帶去的,儘早準備,好叫你姐姐一並捎了去。”
黛玉大喜,已思考著要給父親捎帶何物了,賈林氏也不擾她,閒話幾句,又囑咐了嬤嬤丫鬟們幾句,便告了辭。
回家後,賈林氏將賈府的官司告知兒子,便沒再過問。
胤礽覺著奇怪,賈赦便是再混賬,也不至於分不清輕重,如何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鬨事。
令人一查,始作俑者竟是賈璉夫妻。
賈璉先引導賈赦知曉了那古扇的存在,又上門與石呆子結下交情。
畫,他確實買不來,但他知道賈赦性子,見了那好東西,彆的就入不了眼,一定會想方設法弄上手,而此時,那起子趨炎附勢的,便會撲上來獻殷勤,這傅試傅通判便是其中之一。
如此淺顯的局,算計自己的生身父親,一時叫胤礽摸不著頭腦,不過轉瞬,他得出一荒誕的猜測,把自個兒都逗笑了。
他與妻子一說,誰知妻子並不意外。
吳熳沒想到王熙鳳動手如此快,就是不知石呆子告了賈赦後,他們要如何控製局麵,才能叫賈赦將爵位讓出來。
她又哪裡想到,正是這手法粗糙的局,入了上麵的眼。
暗衛將賈家動作,報到當今案上時,當今也笑了,沒想到還人謀劃著降爵的。
一品降為三品,朝中每年祭賞、俸銀也能減上一等,雖算不得多少,但將一個混不吝的當家人剔下去,換個性子軟弱的上來,似乎也不錯,省心不少。
當今便出手,替他們圓了一把。
都察院坐堂,原本都要判石呆子誣告了,不想,被上峰暗示將此案拖上一拖,命人把賈赦帶來過一過堂,坐堂驚詫又不解,這等小案,何須如此?
但暗示他的是都察院右都禦史,其與王子騰私交甚篤,如此關係,不說幫賈家,還欲整治賈家,坐堂模糊猜到可能還有更上麵的意思,嚇出一身汗,趕忙照辦。
賈赦被請去過堂,家中送去打點的銀錢,悉數被退回,賈家一時慌了,連跑了好幾府交好的人家,都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石呆子又咬死了賈赦結黨營私,眼看此事越鬨越大,賈母惶恐牽出舊事來,影響整個榮國府,已在考慮棄卒保車。
王熙鳳最善察言觀色,他們夫妻尚未動手,老太太便有了此意,如何能不喜,隻每日與賈璉在帳中互相警醒,千萬要沉住氣,彆在最後關頭露了餡兒,否則功虧一簣。
果然,賈赦再次被請去過堂時,賈母便上了表奏,賈赦德行有虧,不配其位,請旨由其嫡子賈璉襲爵。
當今故意拖了幾日,方準奏,又放賈璉襲爵、王熙鳳誥封的聖旨。
一切塵埃落定,賈家有人歡喜有人愁。
賈母高興賈家保住了爵位,王夫人一心想著籠絡住賈璉王熙鳳,為寶玉以後做打算。
而王熙鳳賈璉,又謀劃著如何從賈母、賈政及王夫人手中,將這榮國府的實際掌家權奪到手。
王熙鳳因吳漫之言,方有今日,自然感謝,卻從林黛玉處聽得她將要遠行,連忙下了帖子請她,可惜遭了拒絕。
吳熳顧及榮府出現畫像之事,一時不便露麵。
隻回了一張紙條給王熙鳳,“知你不信陰騭報應,但這世間亦有報複與報恩,切記多行善事。”
如此,吳漫與王熙鳳的因果就算了了。
賈林氏一直等到黛玉挪完院子,親送了些擺件陳設去,幫她事事安置妥當,方上了山。
而胤礽吳熳二人,送走了吳侍禦。
吳熳尋了一處山青水秀的好地方,將吳漫的衣冠塚立好,方啟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