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熳正想著,落後一步的賀夫人也到了,笑容端莊溫婉。
胤礽又攜她與賀家夫婦行禮,喚了一聲“世叔、嬸子”。
雙方見過禮後,吳熳隻聽賀成瑞與她告了一聲罪,便把胤礽拉走了,而賀夫人適時上來,攜著她的手往屋中走,語氣溫柔,請她多包涵見諒。
吳熳微笑著搖頭,見人如此不客氣,隻想起胤礽在路上與她講過的兩家淵源。
如州知府賀成瑞,與成親那日大鬨洞房的季聞,是親舅甥。
賀成瑞之父馬思武乃一奇人,其是初代治國公嫡幼子,父母為其娶妻不要,非去給當時的戶部老尚書當上門女婿,治國公差點兒打斷他的腿。
後馬思武與賀老尚書之女,夫妻恩愛,連生四女,不得一子。
就在其放棄生子,打算為幺女,也就是季聞的母親招贅時,賀成瑞出生了。
舅甥二人隻差了四歲。
時遇賈敦取了秀才功名,不願繼續科舉,欲去山上書院作蒙學先生,氣得賈代儀暴跳如雷,要逐他出家門。
隻馬思武,將八歲的幼子賀成瑞和四歲的外孫季聞送至賈家,丟下便走了,說是給賈敦當學生。
如此,賈敦便在世叔馬思武的彆樣支持下,帶著舅甥兩個上了山,又當父兄、又當老師,教養大了兩人。
說這舅甥二人是賈敦的半子也使得,自然與胤礽親厚些。
賀成瑞的夫人顧氏想也知道這些往事,待吳熳態度極親切,先誇她長得極標致,又問起公婆的身體,吳熳俱答了,還與顧氏講了些胤礽交待她的都中賀家及顧家之事。
顧氏聽得拿帕子直抹淚,須臾,才喚丫鬟取水來盥洗,重新上妝。
顧氏不好意思笑笑,又做起東道主,與她講些如州的特產、名勝,相談甚歡。
隻吳熳偶爾能從她眼中瞧見愁緒,但因著二人也不太熟,不好探人隱私,輕動了動鼻子,問道,“嬸子家裡添新丁了?弟弟還是妹妹,多大了?”
問起這些,顧氏眼神才柔和一些,身子也放輕鬆下來。
而後又驚訝摸摸臉,神色緊張問她,“你如何看出來的,我還沒恢複嗎?”
吳熳見人因此慌亂,忙解釋道,“不,是我聞見了嬸子身上有嬰孩的奶香味兒。”
自從煉了一次蓮香的狐丹後,吳熳便覺她的聽覺和嗅覺又靈敏了許多,顧氏一靠近,她便聞見了。
且顧氏雖不胖,但胸前仍然豐腴,吳熳便有了此猜測。
聽她如此一說,顧氏又反複確認她身材沒有變形,才放心下來,微笑著說起五個多月的男孩,此是她十多年後再次有孕,生養都極辛苦,又勸吳熳趁著年輕生了好,省得受罪。
吳熳不答,隻笑著作應。
顧氏卻看著看著呆了,似透過吳熳看什麼人,臉上閃過妒意與傷感,忽又回過神,略帶歉意,與吳熳說起彆的。
直至起更時分,宵禁在即,賀成瑞才不舍從書房出來,接上顧氏告辭。
吳熳和胤礽將兩人送至大門,見人乘轎走遠,方返身回房。
路上,胤礽臉色沉了下來,令心腹去查賀家人所述的那“高人”。
回到臥房中,胤礽方與吳熳說起賀成瑞的“新幕僚”,能未卜先知之事。
半年前如州東南地陷,賀成瑞靠著這非人幕僚的先知之能,強製牽離了東南方一個鎮子,救了上萬人,如今那鎮子人人感激,為賀成瑞及那幕僚立了生祠。
不僅如此,胤礽一晚上都在聞賀成瑞誇耀那幕僚如何神通廣大,如何見識不凡。
胤礽沉著臉,撩袍甩開坐下,方道,“他糊塗,地陷等天災能依仗先知,避人傷亡當然是好,可也不能事事依賴於此。
他本就有能力將治下事務料理極佳,叫人人稱道,可如今卻盲目信任那幕僚,事事過問後方下手,本是他之功,卻帶生上了那幕僚,並叫那幕僚聲名遠揚,若此傳回都中,吏部考評官員,隻以為他靠旁門左道,而自身無能矣!將此前一切功績生生砍了半!
且皇家最忌神鬼造化之事,他如此大張旗鼓,明年本可入京重用的,如今卻未可知了。”
皇帝暗衛遍布天下,說不得此事早已傳回都中了,胤礽如此一想,隻得歎氣。
吳熳聞言,眼神微動,問了一句,“那幕僚是個女的?”鬼還是狐?
胤礽挑眉,沒好氣吃了一口茶,“賀夫人與你也說了?”
吳熳搖頭,她猜的。
顧氏明顯有心事,對產後外貌又極在意,隻可能是有“女人”叫她有了危機感,才如此。
又聽胤礽說賀大人極信任那幕僚,她就有此想法。
次日,心腹將查到的消息稟報上來。
說那幕僚是個狐仙,人人都道她是賀成瑞的妾室,稱為“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