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七間店 “死去的東西就像碎掉的花瓶……(1 / 2)

路遙初一那年, 母親在鎮上開了一家早餐店。

她母親手藝好,鋪麵收拾得乾淨整潔,鎮上的幼兒園和小學距離早餐店很近, 生意還算不錯。

路遙的學校距家一個小時車程, 不得不住校。

每個周末,母親都會開車到學校接她。

那是一個極其尋常的周六上午, 回家路上, 路遙正跟媽媽撒嬌, 中午想吃糖醋裡脊。

迎麵開來一輛黑色越野,不躲不避,直直撞過來。

路遙坐在副駕駛,清醒過來時,視線模糊,手腳幾乎沒有知覺,鼻息間滿是鐵鏽味。

臉頰觸到冰涼的石子和潮濕黏膩的泥土,路遙心裡慌亂:“媽媽, 媽媽?”

沒有任何回應。

路遙害怕,眼淚控製不住地流出來:“媽媽, 媽媽, 你在哪裡?”

“彆哭了。”一道冷冽又暴躁的聲音響起,“難聽死了。”

有人正朝她靠近,路遙意識模糊,總覺得過了很久,那個人才走到她跟前。

她試圖睜開眼睛, 眼皮卻重重壓下來,眼前時而漆黑一片,時而又闖進絲絲光亮。

路遙不確定是不是有看到一道銀色的弧線隨風蕩起。

“她已經死了。死去的東西就像碎掉的花瓶, 無論如何都拚不回原來的樣子。”那個聲音再度響起,似近在耳邊,“你馬上也會死。害怕嗎?”

路遙用力掀起眼皮,銀發少年穿一身黑袍,以一個怪異的姿勢站在她麵前。

她無聲詢問:“你——是死神嗎?”

少年蹲在側翻的轎車頭上,紅眸如血,隔著碎掉的前窗凝望被擠壓在裡麵、幾無聲息的少女:“我今天心情很糟糕,就做件壞事好了。”

少年輕巧地說完,緩緩朝她伸出手。

路遙再度清醒是在醫院,身上僅有幾處擦傷和玻璃渣子劃出來的傷口,肇事司機已經被抓住。

那個男人在家吸了些東西,開車出門時腦子已經曠了,清醒後在拘留所痛苦流涕。

路遙的母親當場死亡,救護車和警車趕到的時候,血流了一地。

“死去的東西就像碎掉的花瓶,無論如何都拚不回原來的樣子。”

路遙猛然睜開眼,看到旅店房間熟悉的天花板,眼珠遲緩地轉動。

剛剛是夢?

還是記憶?

不對!

路遙的記憶裡,關於自己和母親遭遇的那場車禍,從沒有出現過陸銘瀟。

夢境不是現實。

路遙揉著額頭起身,大概是被胎種的事情刺激到,才會做這樣奇怪的夢。

她這一覺睡得可沉,外麵都黑了。

路遙休息,小人們也沒有來打擾。

鳶尾、桔梗和風芹三個霞光部落出身的小人聯手做了晚餐,店裡食材豐富,晚飯又不可避免吃得扶牆走路。

路遙收拾好情緒,出來就看見他們手拉手,沿玫瑰客房轉圈,看到她立刻想跑過來,又因為吃得太撐跑不動,隻能慢吞吞的走。

“路遙,花房裡的菖蒲,可以跟我換嗎?”

“路遙,我也想要菖蒲。”

“路遙,菖蒲可以給我一株嗎?”

路遙不解:“怎麼都喜歡菖蒲啊?”

聽小人們嘰嘰喳喳講完菖蒲的典故,路遙安撫:“不急,等花房的菖蒲長大,會發出很多小苗,分株後就會有很多菖蒲苗。人人都有,再等一下可以嗎?”

小人們的意識裡沒有“種植”的概念,他們一直是靠山吃山,這處吃完就換個地方,一年會遷徙數次。

路遙說培育菖蒲分苗,他們不是很明白,隻出於對路遙的盲目信任和喜愛,記著等一段時間,人人都能分到菖蒲苗,又高興地散開了。

這時不獨和姬非命一起推門進來。

看到路遙醒了,姬非命從戒指裡取出一份熱氣騰騰的煎牛排和海鮮意麵:“稚子說您快醒了,在小吃店點了餐,托我送過來。”

路遙點頭:“辛苦你了,加班到這麼晚。”

姬非命一直都是上午比較忙,午餐之後,他基本就沒什麼事,但經常也呆到五點才走。

像今天這樣留到九點,也就是不獨開口。

路遙接過餐盤,隨口問:“那位神使還在搖光市?”

她指的是姬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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