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影像是路遙搭建好天梯後, 用全息技術複原再剪輯,保存下來的資料。
路遙原本準備放到第一次內測後發布,作為開啟仙魔大會的魚餌。
今日各大宗門說得上話的長老、甚至宗主都來了網吧 ,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不僅如此, 路遙還準備直播無儘天梯第一次內測的畫麵。
一小段全息投影畫麵之後,一隻巴掌大的黑色蝴蝶自墨海中間門緩緩降落, 輕輕扇動翅膀,薄霧散開,全息投影屏上的畫麵再度清晰起來。
天梯的出現本就在客人中間門引起騷動, 畫麵再度亮起時, 討論的聲音逐漸低下去。
修真界也有類似實時轉播的法器, 多以水幕或鏡子為媒介,跟電視直播差不多。
全息投影的好處在於身臨其境的體驗,叫人印象深刻。
路遙和小當康、四不像正站在六扇黑銅大門前。
在網吧的客人眼中, 六扇大門就矗立在他們眼前,伸手就能觸到,甚至恍惚間門能感受到從門上傳來的森然冷意。
與第一重幻境的門不同,這六扇黑銅大門門頭高大, 古樸,十分神秘。
坐在大堂的客人仰著頭, 目不轉睛。
禦獸宗的宗主一眼看出趴在萬妖之門門前的那頭粉色小豬崽出自禦獸宗, 斜眼覷向金懷塵。
金懷塵低眉順眼:“店主曾去過禦獸宗。我有如實告知小當康的情形, 她執意買走。按照以往的情況,這頭小當康早活不了了。來到網吧, 它的虛弱之症沒有好轉,但好歹活著。隻是不知店主為何要帶它去往幻境。”
昆侖的長老斂起神色,“還能為何?不就是想為那小豬崽逆天改命。”
金懷塵到底年輕, 還不知曉眼前所見何其罕見,那可是建木和息壤搭建的天梯。
小當康腦袋抵在黑銅大門上,蹄子用力,腦門上青筋暴起,大門紋絲不動。
四不像拖著尾巴蹲在路遙腳邊,歪著腦袋,懵懵懂懂。
路遙蹲下來,摸了摸四不像:“你想從哪道門過去?自己選。”
四不像用腦袋曾路遙的手,撒嬌不肯走。
路遙推著它往前走:“不要怕。無論囚玉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四不像爪子摳住地麵,用力扭過腦袋,豆豆眼裡透出一股叫人憐愛的清澈,嫩黃的嘴殼張開,噓噓呀呀地叫了幾聲,對“囚玉”這個詞語有些疑惑。
“囚玉。”路遙摸摸它的腦袋,“我想了很久的才想好的名字,喜歡嗎?”
四不像突然激動起來,轉身不停拿腦袋頂路遙。
囚玉。
它的名字是囚玉。
“轟隆——”
厚重的黑銅門發出暗啞沉悶的聲響,路遙和囚玉抬頭。
小當康兩隻前蹄在地上摳出深深的轍印,硬生生用腦袋抵開了一道縫隙。
路遙起身走過去:“康康,加油!康康,加油!”
小當康:“……”
當康崽崽使出吃奶的勁兒,哧溜一下,腦袋擠進門裡,又費了一刻鐘的時間門,拖著無力的後肢鑽進去。
萬妖之門緩緩合上,路遙安撫道:“彆怕,我在門裡等你。”
路遙轉身朝“浮華人間門”走去,走到門口,轉頭看囚玉:“選擇你的道。”
囚玉叫了一聲,毫不遲疑地轉身,朝煉魔之門走去。
當康崽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擠進門裡,囚玉伸出爪子,一根爪尖就輕輕推開了煉魔之門。
似乎有些害怕路遙的目光,囚玉沒有回頭。
路遙平靜地踏入浮華人間門。
網吧大堂,客人臉色各異。
浮生六界奇談玩家——
“這門和第一重不一樣。”
“這是去天梯的門。”
“店主居然是人。”
“廢話屬於是。”
“……我以為她會選擇求道之門。”
初來乍到的宗門長老們——
“那團像鳥又像龍的小獸是什麼靈獸?”
禦獸宗的宗主搖頭,眉心蹙緊:“不是靈獸。它是魔,偽裝成靈獸的樣子罷了。”
金懷塵忍不住道:“它確實是從蛋裡孵出來的小獸。我已與店主說過此獸大凶,早日交給禦獸宗為好,但她好像還沒放棄。”
禦獸宗宗主掃他一眼,沒有說話。
急性子的長老們驟然平靜下來,還找了椅子坐下。
他們見多識廣,已然知曉店主叫他們看這一場的意思。
投影屏上,一人、一妖、一魔分開後,隻能看到店主的身影。
路遙身邊跟著一隻影蝶,同界外直播投影的那隻是一對。
它們是尼特安大陸舊神的眷屬,如今寄居在路遙的隨身倉庫,有時候就得幫忙乾點活。
那是一條長而無光的小道,沒有聲音,看不到儘頭。
大約走了十多分鐘,前方現出一絲微光。
路遙徑直走到出口,天梯就在眼前。
踏出門,又走了大約百步,路遙才抵達真正的天梯。
六扇漆黑銅門分占六方,四周如無光墨海,唯有高聳入雲的天梯金光閃閃,像是漆黑前路上唯一的燈火。
沒有看見小當康和囚玉,路遙在天梯前站了片刻,抬腳踏上台階,一步、兩步、三步,停住轉身,就地坐下。
網吧大堂裡吵鬨不已,妖族、魔族、修士滿心疑問,比一千隻蚊子聚在一起還聒噪。
“這就是天梯?”
“她都能連登三階,看來沒什麼難度。”
“確實,傳聞中的天梯不是溝通天地的通道?不得大道,如此輕易就能攀登,我等進去,豈不是扶搖直上?”
宗門長老互相對視,眼中驚疑。
建木和息壤搭成的天梯不應有假,他們起初確實小看這小姑娘了。
路遙坐在台階上等,無聊掏出平板,看阿爾弗雷德幫她掃描好的書籍。
約莫過去半個小時,小當康狼狽地從萬妖之門爬出來,帶著一身傷朝天梯的方向爬。
它爬到天梯腳下時,囚玉從煉魔之門出來,背上的翅膀斷了兩根,身上的茸毛也亂糟糟一團,看起來受了不少磨難。
路遙伸了伸腿,朝一妖一魔招手:“過來。”
小當康離得近,看到伸下來的手,哼哼唧唧就往前爬。
肉粉色的蹄子搭上第一級台階,當康崽崽當即感覺背上如有千金重壓,逼它後退,逼它俯首。
當康崽崽瞪著豆豆眼,執著地望著停在前方的那隻玉白的手,就是這雙手,溫柔地拂掉壓在它背上的刺葉,抱它走出那座仿佛永遠也爬不出去的獸山,也是這雙手總是輕柔地撫摸它,每一次靠近都很溫暖。
以至於那雙手每一次伸過來,它都忍不住想靠上去蹭一蹭,然後就會聽見她溫柔地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