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疑惑, 仙魔大會還沒有正式結束,終極任務卻突然開啟了。
封印邪神, 這任務還透著一股強人所難的味道。
路遙已經不會去戳代理係統,詢問任務是否出現錯誤。
她知曉不會有任何結果。
圓夢係統還在的時候,還能和她侃一侃。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年初圓夢係統離開,怕就是在為今天這步棋鋪路。
隻是不知道係統是知情,還是也被算計了。
路遙琢磨片刻,起身往門外走, 隨口吩咐:“小鐘,叫門中弟子通知各界說得上話的前輩, 半個小時後到休息室開會。”
薛禮起身, 推開椅子走過來:“什麼事?”
路遙準備先出去查看情況。
但若真是邪神複活, 那就是事關六界安危的大事。
她可不會真按任務要求, 一個人跑去封印。
說起來可能有些奇怪, 開店這一年多, 路遙見過許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也獲得了一些奇異的力量,但她從沒想過要獨自扛起什麼。
一個人的力量始終有限。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先出去看看。還請大王通知鬼族。”
薛禮, 掌管冥界第十殿的鬼王。
這也不用傳話, 目前出現在網吧的鬼族,就屬他身份最高。
路遙拿出規戒之尺, 轉身走出網吧。
不仙山上空,不知何時聚起了巨大的邪氣旋渦。
上山道上,原本守著小攤等仙魔大會結束的凡人、妖族,巡邏的修士小隊失魂一般, 倒在路邊,空氣中滿是血腥之氣。
林木被攔腰催斷,山石橫飛,棲息在山中的小動物被狂風卷起,四處亂撞,血肉四濺。
路遙站在門口,仰頭凝望上空,邪氣旋渦中似有一尊神像若隱若現。
薛禮沒有去找同族,而是跟在路遙身後出來,察覺店外的異狀,臉色微微一變:“怎會如此?”
邪氣旋渦中心,幾片殘破的緋色花瓣掙脫掌控,奔逃一般飛出來,飄飄揚揚落在網吧門口,凝成一道人形。
路遙上前,一把扶住桃花妖,有些驚訝:“你怎麼在這裡?”
武陵衣袍襤褸,一襲嫩粉長袍上血跡斑斑,形容狼狽,看清眼前的人是路遙,想推開她:“跑,快跑——”
那女人已墮魔成神,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店主。
武陵心內複雜難言,原是看不過姬樁一直為情所擾,才帶他去魔域救出玉瑤仙子,沒料到會惹出這等大禍。
這時候囚玉突然從店裡跑出來,眼瞳鮮紅如血,仰頭望著不仙山上空的神像,低聲喃喃:“祂在呼喚我。”
路遙分神,但沒聽清囚玉的話,下意識執起規戒之尺,擋在囚玉身前:“外麵危險,進去找安安和小人參。”
囚玉雙手捏成拳頭,沒有動。
路遙又喚了一聲:“囚玉?”
囚玉好似回神,深深看了一眼路遙,轉身朝店裡走。
薛禮一隻手支在額上,看了半晌:“上麵還有人。”
武陵又吐出一口血,氣息虛弱:“是姬樁和魔尊,來不及了……邪神……已經……複活……”
澤緣也在?
上次路遙和澤緣談過陸瑤身上的怪異之處,他開始著手查探陸瑤背後的事。
事情可能有些嚴重,仙魔大會開始前,澤緣都沒有回到魔域,隻在大會開始前一天和路遙用傳音玉符聊過天。
他沒說當時在哪裡,和路遙說了幾件瑣事,最後說了四個字。
“我心悅你。”
自從那次去過中都城,兩個人就開始正經談戀愛。
不過路遙為了準備仙魔大會,一直很忙。
她不是會經常把那些事掛在嘴邊的性格,兩個人平日見麵時間還是不多,澤緣也從沒有說過意味這麼明顯的話。
當時路遙覺得有些奇怪,多問了幾句,澤緣卻沒有回答。
這又過去幾天,澤緣出現在這裡,還有姬樁和武陵,難道說陸瑤也在?
路遙心下一跳,隨手把武陵推給薛禮,拿出哈羅德的龍鱗發夾,撫摸發夾上的鱗片。
瞬息之間,一道空間之門憑空出現。
武陵和薛禮麵上微微一驚。
門把轉動聲從門後傳來,門板拉開,黑袍高馬尾少年走出來。
哈羅德臉頰鼓鼓,手裡還拿著一根肉骨頭,眉毛擰得緊緊:“吃飯呢,彆又是叫我去送請帖。”
路遙這段時間太忙,好幾天沒有回美甲店,叫哈羅德過來也是跑腿乾活。
而且店裡又來了條龍,哈羅德心裡不爽,正鬨彆扭呢。
路遙上前一步,指著天空:“哈羅德,帶我飛上去。”
哈羅德仰頭,臉色凝重幾分,丟了肉骨頭,化出龍形,低頭叼起路遙往背上一甩,待她坐穩,扇動翅膀朝邪氣旋渦的方向飛去。
薛禮和武陵第一次看到哈羅德的真身,凝重的臉上又添一道驚異。
原來網吧的打手是龍。
隻是他們從沒見過身形這樣奇怪的龍。
武陵怔愣半晌,眼見路遙越來越靠近神像,回過神來,催促薛禮:“仙族的蓮花仙子以六界氣運為祭,墮魔成神。姬樁、魔尊和店主阻止不了祂,快通知仙族!”
薛禮卻搖頭:“晚了。祂已有神格,就算仙族來了,也無力回天。”
武陵著急:“那要如何?”
薛禮:“如此霸道的邪戾之氣,尋常之法無用。邪魔之神,和魔一樣,生於心、生於欲、生於情,不可誅滅,隻能封印。”
幾萬年前,也曾有邪神降世。
可那是上古時期,世間還有許多有能之神。
區區邪神,眾神抬抬手指就能碾成塵土。
如今幾萬年過去,諸神隕滅,世間恐難再有與邪神一戰的存在。
薛禮心中已有定論,想起路遙出來時的吩咐,大抵猜到她的想法。
可惜都是無用之功。
---
路遙騎在小黑龍背上,不過幾息就飛到半空。
不仙山周圍落下了奇怪的紅色羅網,如霧如紗,籠住了整座山頭。
澤緣長發束起,身穿漆黑戰甲,手裡的武器上纏著金色蓮枝,刃尖不住往下滴血。
姬樁站在澤緣對麵,擋在神像前方,紅衣上洇出大片大片暗色的痕跡,手裡的長劍已被折斷,劍柄處的血紅山茶已經枯萎,花瓣上的豔色一點一點褪去,鮮紅的花瓣逐漸變得蒼白無色。
澤緣看到路遙,眉間攏起幾絲焦躁,提起金色蓮枝,直抵姬樁脖頸:“你不是我的對手,讓開。”
姬樁手拄殘劍,吐出一口血,目光飛速掃過路遙,落在澤緣身上:“今日若是她墮魔,你與我易地而處,又當如何?”
澤緣臉上神色極為冷淡:“本尊既不是你,路遙也不會是她。”
路遙這才看清,神像隻是一具巨大的半透明虛像。
虛像中間有一個人,正是陸瑤。
不知是路遙的出現刺激了她,還是澤緣的話有不妥,方才還閉目沉睡的陸瑤緩緩睜開眼,連帶那虛像也睜開了眼睛。
虛像裡的陸瑤還留有意識,對著澤緣冷笑一聲,癲狂般地哈哈大笑:“陸銘瀟,你護不住她。無論多少次,你都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你麵前悲慘死去。你不是姬樁,但你比姬樁更廢物無能。”
澤緣皺眉。
路遙亦是眉頭緊鎖,她注意到陸瑤脖子上掛著那枚曾經在姬樁的留影玉符裡出現過的墜子。
和陸銘瀟送她的耳墜一樣。
陸瑤奪取了他的記憶。
路遙心下沉沉,揮動規戒之尺,數枚漆黑的釘子飛出去,打在邪神虛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