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綺假裝沒聽出他的嘲諷, 她麵無表情地回了他一句,“秦總謬讚。”
秦臨:“……”
吳駿年聽著兩人對話,隱隱覺得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微妙, 可具體哪裡微妙,他又說不上來。
而秦宴這會聽著他哥的幼稚話,真有點想出聲嘲笑他。
四人進了包廂。
秦宴把菜單遞給溫綺, 說道,“女士優先。”
溫綺:“謝謝。”
秦宴擺擺手, “你跟我這麼客氣乾嗎?”
溫綺:“……”
吳駿年在旁邊察覺到不對勁, 下意識問,“溫綺和你小秦總認識?”
他聽過秦宴的名字,但這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聞言, 溫綺和秦宴對視一眼, “嗯,我閨蜜在小秦總朋友那兒當秘書,我跟小秦總見過幾次。”
吳駿年揚揚眉,想起來問,“我記得, 你閨蜜是施好對吧?”
溫綺嗯聲。
知道溫綺和秦宴熟悉是這個原因,吳駿年對兩人對話間的熟稔沒再起疑。
不過, 他時不時抬頭和秦臨目光交彙時, 總能捕捉到他看自己時的奇怪眼神。
吳駿年皺了下眉,暫時還沒理清楚原因。
沒一會,他們點好的菜上桌。
秦宴熱情地招待溫綺, “溫綺妹妹,你來過這邊這家餐廳嗎?”
秦家涉及的產業不算多,他們大部分的精力都在餐飲行業上。秦家的私房菜館, 在全國都是出了名的。
除去私房菜館外,秦家還有不少很有特色的餐飲小店。他們在餐飲行業的口碑,非常非常好。
不過秦臨不插手這方麵的事,也因此,不少人不知道他是秦宴的堂哥,更不知道他從小在秦宴家長大,被秦宴父母當作親生兒子一樣養著。
秦臨父母在他小學時候因飛機失事去世了,那之後,他就去了叔叔嬸嬸家,也就是秦宴家,被秦宴父母養大。
秦家父母知道他父母去世的事對他打擊很深,隻要他不喜歡的事,從不強迫他去做。
以往秦家要參加什麼宴會,他們也會詢問他的想法,隻要他不想去,就不去。
漸漸的,很多人都忘了,秦家還有秦臨這麼一號人物。即便是記得的,也不會去刻意區分秦臨和秦宴之間的兄弟關係。
這兩人看著,就很像親兄弟。
秦家父母對秦臨,也確實是跟親兒子一模一樣。
溫綺被秦宴的稱呼逗笑,提醒道,“叫我溫綺就行。”
她抿了下唇,儘可能地忽視掉斜對麵落過來的視線,含糊道,“以前來過。”
秦宴挑了下眉,特意去看秦臨,“以前啊?和同學嗎?”
溫綺眼眸輕閃,坦然道,“不是。”
秦宴正要繼續往下問,秦臨冷冷出聲,“你還吃不吃飯?”
秦宴:“……”
他覷秦臨一眼,腹誹道——他這麼做都是為了誰呀?
還不是他。
關係沒有那麼“熟絡”的四人晚餐,吃得比溫綺想象的要輕鬆一點。
除最開始秦宴多嘴問了幾個問題外,之後他都非常熱情地招待溫綺和吳駿年,給兩人介紹送上桌的每一道菜,詢問兩人菜品口感等。
秦宴是活躍的,也沒什麼架子,和他交流,比和秦臨交流,要舒服很多很多。
吃完飯,溫綺準備去買單。
秦宴忍俊不禁,“溫綺妹妹,我怎麼可能讓你破費?”
他看向兩人,“今晚這頓我請,等我去江城了,你彆忘了請我吃飯就行。”
溫綺自知拒絕不了他,點頭答應,“行,你什麼時候去江城跟我說。”
秦宴比了個OK的手勢。
比完,他想起來問,“你們倆住哪?”
剛剛吃飯時,他就已經在吳駿年那兒套到了消息,兩人是來京市出差的,明天去采訪,後天就回江城。
吳駿年:“就在附近的酒店。”
溫綺補充,“走路十分鐘就到了。”
秦宴:“行,那我就不安排司機送你們了。”
溫綺抬眸,“不用。”
溫綺和吳駿年往外走,秦宴送兩人。
秦臨走在最後,神色淡漠,姿態鬆散。他不像是要送人,倒像是也要離開的樣子。
到門口,溫綺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
秦宴揚揚眉,“行,注意安全。”
溫綺應下,她不經意偏頭,和秦臨四目相對。他眼睛又黑又沉,緊盯著她,寫滿了淡漠。
無言幾秒,溫綺嘴唇微動,“秦總,再見。”
秦臨瞥她一眼,掃了眼旁邊的吳駿年,冷淡至極,“溫記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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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吳駿年瞅了眼旁邊的人好幾眼,欲言又止。
溫綺大概知道他想問什麼,可她這會沒心思和同事說這些,便假裝沒看見。
回到酒店,到達吳駿年房間樓層。
他抬腳走出,把到嘴邊的話轉變成,“早點休息,明天見。”
溫綺兀自笑笑,望著他說,“明天見。”
和吳駿年分開後,溫綺不再揚起笑臉。
她掏出手機,垂眼看著亮起的屏幕,屏幕上是秦宴發來的消息,問她到酒店沒有。
秦宴是個細心的人,可他在朋友關係上,少有越界。
溫綺不是一個人回酒店,按理說他不需要多嘴關切她的安全。但當下這一刻他問了,他為什麼問,溫綺很清楚。
看了一會,溫綺回複:「剛到。」
秦宴:「行,在京市你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找我。」
溫綺還沒回複,秦宴又補充了一句:「找我哥也行。你有他微信嗎?要不要我推給你?」
溫綺手指微蜷,眼睫輕顫:「不用,我有事找你就行。」
秦宴:「行。」
放下手機,秦宴瞥向旁邊懶散地窩在沙發上喝酒的人,把手機推到他麵前,“她不要你的微信。”
秦臨:“……”
他掃了眼兩人對話,冷嗤了聲,“你什麼時候加她微信的?”
秦宴:“?”
他懵逼幾秒,對上秦臨睥睨的注視,有口難辯,“我忘了。”
他狐疑,“你不會以為我對溫綺有什麼想法吧?”
沒等秦臨開口,秦宴舉起手發誓,“哥,你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嗎?”
秦臨淡淡,“不好說。”
秦宴無語,白了他一眼,“你還要不要我幫忙了?”
“幫什麼忙?”秦臨明知故問。
秦宴:“你說呢?你不想追回溫綺?”
聞言,秦臨臉色一沉,冷聲問他,“誰跟你說我要追回溫綺?”
“?”
秦宴默了默,和他對視著,“……你是沒說,但你表現的很明顯。”
秦臨噎住。
秦宴覷他一眼,語重心長道,“哥,在感情這種事情上,沒必要嘴硬。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放不下就把人追回來嘛,吃回頭草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他沒給秦臨反駁的機會,繼續往下叨叨,“再說,你和溫綺分手後就沒談過戀愛,你這不就是沒放下她?”
秦臨嘴唇微動,冷嗬道,“我隻是忙。”
他並不承認自己還心心念念著溫綺。
秦宴擺擺手,“哥,兄弟麵前就沒必要假裝堅強好嗎。”他睇秦臨一眼,低聲道,“而且你也知道,溫綺為什麼跟你提分手。要不是她家裡……”
說到這,秦宴也是想不通,溫綺為什麼會有那樣的父母,“這事我覺得你不能怪她。”
秦臨沉默,自然知道那事不能怪溫綺。
可她要是願意和自己分享,甚至和自己說明白,他們不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不是非要分手。
秦臨緊抿著唇角,低聲道:“我沒……”
他話還沒說完,秦宴手機鈴聲響起,是經理打來的電話,說有人鬨事。
秦宴邊往外走邊叮囑秦臨,“哥我先忙,你自便。順便好好想想你的私人感情,你們年齡都不小了,做事該成熟點。既然放不下,就把人給追回來。”
“……”
人走後,秦臨窩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地把玩著手機。
餐廳這邊有間休息室,秦宴忙的時候會直接在這邊休憩,也就是秦臨現在躺著的地方。
濃鬱的夜色從窗外傾瀉而下,讓隻留有一盞落地燈的房間多了一絲皎潔的月色。
秦臨窺著高懸於夜空的辦半弦彎月良久,抑製不住地想起溫綺。
其實在平城碰麵之前,秦臨就知道她在那裡,也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麼,甚至於……他知道她會去參加金融峰會。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剛從國外出差回來,坐了十幾個小時飛機,直接轉去平城。
他還沒那麼有空。
他記得很清楚,兩人在平城見麵之前,他就已經在江城見過她了,隻是她喝醉了,她忘了兩人已經提前久違的碰過麵這件事。
想到她那天喝醉酒的模樣,秦臨就忍不住皺眉。
他知道記者這個職業是溫綺一直以來的目標方向,成為一名優秀的記者,也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但他沒想到現在記者要拿下采訪,居然還要參加飯局。
為此,秦臨是真有些瞧不起那些所謂的成功人士。
驀地,秦臨回過神來——
她喝醉酒關自己什麼事?
他們現在這樣的關係,他沒有必要操心。他多操心,人家指不定還覺得他煩。
這樣想著,秦臨及時把溫綺這個人,包括這個名字,從腦海裡剔除。
他就不該一個人留在這裡,這個他們曾經一起待過的地方。
思及此,秦臨從沙發上起身,轉而走入喧囂的餐廳,走入熱鬨的街巷,往家的方向去。
他要控製自己,不去想溫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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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回到房間後,溫綺先洗漱一番。
洗完澡,她看了看明天要采訪人的資料,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要提到的問題和重點。
過完,溫綺準備休息。
可躺下許久,她都沒有一絲睡意。
太久沒回來京市,這座城市於她而言,已經是陌生的存在。
是去年,還是前年回來過了一次新年。那次新年,溫綺待了不到三天,就回了江城。
很突然的,溫綺想到很多過去的事。
過去的自己,過去的秦臨,包括過去的他們。
溫綺是高二時認識的秦臨,她有個關係很好的高中同學和秦臨住一個小區。
那位女同學學習成績不太好,溫綺是文科班的第一名。女同學的父母認識她,也見過她。因此,在知道她家庭情況後,便拐著彎讓她給他們女兒補課。
溫綺知道他們的好意,說補課可以,但她不用付費。
偏他們不答應,他們覺得請家教也是請,請溫綺他們女兒學習時還不會排斥,兩全其美。
那會的溫綺缺錢,也拗不過他們,便答應下來了。
漸漸的,她開始頻繁在周末出入那個高檔彆墅區。
遇見秦臨是在周六,那天下大雨。
溫綺給同學補完課,便拿著傘準備離開。
她家離彆墅區很遠很遠,每次過來都要轉兩趟公交車。而且公交車還不在彆墅區門口,她從小區走出,還得走十幾分鐘才到公交站。
她和秦臨碰麵,就是在公交站台。
他從一輛公交車上下來,溫綺在等屬於自己的那趟公交。
雨真的很大,那天晚上的公交站台隻有他們倆。
秦臨沒有拿傘,他沒有莽撞的離開。他安安靜靜坐在夜色下,穿著黑色T恤,晚風吹過來時,他身上裹挾的蓬勃少年氣吹到溫綺這邊。
她莫名的,扭頭看向他。
兩人安靜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