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沈明宴借著窗外斜斜照進來的月色，去看身側的人，“你剛剛說什麼？”
沈音抿唇。
沈明宴斂睫，重複她剛剛說的話，“不是在擔心自己。”他刻意停了停，問沈音，“意思是在擔心我？”
沈音本想否定，不想讓他那麼得意。
話到嘴邊，她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在沈明宴麵前，她沒有粉飾太平的必要。
思及此，沈音轉頭看他，“你那麼聰明，覺得有必要多問這一句嗎？”
沈明宴一噎，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懟自己。
他沉默霎時，無奈笑了下，“我想聽你親口說。”
沈音怔然，“什麼意思？”
沈明宴目光幽深地望著她，出其不意地問，“電影宣傳結束了？”
沈音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緒，卻還是如實回答他，“今天不需要我，過幾天要去彆的城市跑幾個電影院。”
沈明宴點了下頭，“知道了。”
沈音皺眉，“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沈明宴盯著她，有句話到嘴邊來回滾了好幾次，每每要說出口時，卻又覺得不太合適，最終還是收了回去。
“隨便問問。”
“？”
沈音覷他一眼，口吻變得尖銳，“沈總下次還是彆隨便問問了。”
他隨便一問，她卻要謹慎作答，這一點都不公平。
沈音不喜歡。
沈明宴有點猜不透她為什麼生氣，是因為自己沒有問出最關鍵的問題，亦或者是他回答的不讓她滿意。
他思忖片刻，低聲道，“你跟施秘書認識很久了？”
沈音板著臉，扭頭看向窗外，“沈總這次又是隨便問問？”
沈明宴：“……”
沒給他開口的機會，沈音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隨便回答？或者是不回答。”
沈明宴微哽，被她步步緊逼的追問問的啞口無言。
他一時間沒有想到最穩妥的回答。
安靜片刻，在沈音耐心消失殆儘之前，沈明宴開口，“我認真問的。”
沈音不太明白他問自己和施好做什麼，她隱約覺得沈明宴問題問的古怪，但這會她腦袋好像宕機了，不會思考了。
安靜兩秒，沈音彆扭道，“比認識你久。”
沈明宴：“……”
回答完，沈音看他，“你給司機打個電話，或者找個代駕。”
沈明宴：“什麼？”
沈音：“我知道你剛剛在包廂沒有喝酒，但我喝了。你現在生著病，並不適合開車。”她多說了兩句，說到最後還有點生氣，“我不想勞煩一個病人強撐著送我回家。”
聞言，沈明宴無奈一笑，“不算強撐。”
他剛剛在包廂確實沒喝酒，梁西京和靳清濯和他聊的時候，他都是以茶代的酒。
他目光清明看著沈音，一字一句說，“送你回去的精力還有。”
話說到這個份上 ，沈音不再勸說。
車輛再次駛入正常流動的車道，十幾分鐘後，車子開進沈音住的小區停車場。
她是女明星 ，不方便在小區門口下車。萬一被蹲守的狗仔拍到了，今夜或明晚沈音就要上熱搜。她不敢冒險，沈明宴也不會讓她冒險。
停好車，沈音偏頭，語氣冷冷淡淡的，“謝謝沈總送我回來。”
沈明宴對她態度的轉變無力，又無可奈何，他低低嗯了聲，“早點休息。”
沈音緊抿著唇角，推開車門下車，“再見。”
沈明宴看她遠去的背影，有要下車的衝動，理智告訴他，他不應該下車，他根本沒有叫住她的理由。
明知如此，沈明宴還是推開了車門。
下車的這點時間，沈明宴沒有注意到沈音去而複返，直直地轉到他麵前，表情嚴肅，“我有個問題問你。”
這是她剛剛在後半段路腦袋變得明朗，捕捉到的信息點。
如果不問，沈音覺得自己今晚會睡不著。
沈明宴斂睫，輕輕嗯了聲，“要問什麼？”
沈音結合他剛剛問自己和施好認識的時間，包括之前他問的問題，看似關心她的工作，實則像是在追問她今晚去會所的原因。
想了良久，沈音抓住重點——
沈明宴以前並不關心她去什麼地方，工作是不是結束了。
他今天這麼反常的原因，可能是那一個。
沈音鼓起勇氣，抬頭望著沈明宴，問的苦澀，“你是不是介意我追過梁西京？”
“……”
沈明宴錯愕，沒想到她會這樣問。
他目光緊鎖著她，在她的注視下給出回答，“沈音，誰告訴你我會介意這些？”
聽到他的回答，沈音緊繃的那根弦有所放鬆，“我猜的。”
她彆開眼看向彆處，“畢竟這個是無法抹去的事實，你如果介意這一點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
後麵這一句，沈音自覺自己說得有點茶。
沈明宴微哽，語氣沉穩告訴她，“沈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去，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小氣。”
他並不介意沈音追過梁西京這件事。他介意的，是其他事。
下意識的，沈音重點歪了，“你意思是，你也有過喜歡的人？”
她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有誤？
沈明宴：“？”
他被沈音腦回路驚住，沒好氣覷她一眼說，“我沒有。”
沈音哦了聲，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連一絲驚喜都沒有，“知道了。”
這回，輪到沈明宴問：“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沈音：“就是知道的意思。”
她看向沈明宴，“你不是介意我追過梁西京的事就行，要是介意的話……”
後麵的話還沒說出口，沈音聽到沈明宴問，“要是介意的話，你要做什麼？”
“就隻能證明我和你沒有緣分啊。”沈音故作輕鬆地說，“我追過他是事實，我總不能回到幾年前告訴自己，彆追梁西京，你追不到，你後麵會喜歡其他人，而你喜歡的那個人會介意。”
說到這，沈音自顧自笑了起來，坦誠地告訴沈明宴，“如果你連這個事都介意，那我隻能承認自己的眼光可能再一次出了問題。”
沈明宴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他無聲少頃，問她，“今天去會所之前，知道他會去嗎？”
沈音一愣，“什麼意思？”
她瞪大眼望著沈明宴，猛地明白他這一晚上怪異的原因在哪裡了，“……你不會以為，我在百忙之中去會所跟大家聚餐，是因為梁西京也會去吧？”
她精準提問，“你以為我還喜歡他？”
“……”
沈明宴沒有說話，隻是他的沉默泄露了一切。
沈音不可置信，“我追你這麼久，你莫非是覺得我在開玩笑？”
沈明宴：“不是。”
他沒有懷疑沈音追自己是在開玩笑，隻是……他看過沈音之前追梁西京做的一些事，也看過不少網友們的分析，他在沈音對梁西京感情的存留上，還有些不確定。
換句話說，他確實有點小肚雞腸。
他好像有了以前從未有過的嫉妒羨慕之類的情緒，他嫉妒梁西京能讓曾經的沈音那麼喜歡。這道第一次擁有的情緒，讓他變得不如往常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