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翠萍集聚在心頭的火“轟”的一下就燒了起來,可不就陰沉著臉拉著時大海登門興師問罪了——
那時國安不仁,也彆怪她不義,大家日子都不過好了。今兒個怎麼也要鬨一場,出出胸中的惡氣。
竟是直接衝過去,就要去拽時櫻:
“好你個死丫頭,你給我過來,你這是想上天呢!你伯伯不過是抱抱小北,你就敢拿刀砍,你砍啊,你再給我砍啊!”
不想還沒挨著時櫻的衣角,一個黑影忽然撞了過來,梁翠萍猝不及防,“噗通”一聲就坐倒在地。頭也磕在硬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響,聽著就覺得疼。
梁翠萍疼的“哎呦”一聲,等緩過神來才發現,撞過來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大家公認脾氣好臉皮薄的苗秀秀,一時就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你,你敢撞我?”
要知道這之前因為弟弟的事,梁翠萍可沒少當著苗秀秀的麵指桑罵槐。可不管她說的多難聽,苗秀秀都沒回過嘴,甚至走路都是繞著她。
至於說最近幾年,人更是傻子似的。梁翠萍覺得,罵她都嫌費力氣。結果今天,她還沒怎麼著呢,苗秀秀竟然敢直接動手了不說,還下手這麼狠?
有心想罵幾句,不意正對上苗秀秀暗沉沉的眼睛:
“你敢動我閨女一根手指頭,我就跟你拚命。”
明明苗秀秀聲音不高,可那一瞬間,梁翠萍卻忽然就覺得心裡涼颼颼的。到了嘴邊的汙言穢語竟是“咕嚕”一下,又咽了回去。
等回過神來,好險沒把自己肚皮給氣破了。
那邊兒時大海也明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下意識的就去拉躺在地上的梁翠萍。
卻被梁翠萍一把推開,哭叫道:
“時大海你還是個男人嗎?就這麼瞅著你媳婦兒被人打?”
說著就捂住頭,躺在地上不肯起來了:
“哎呦,我的老天爺啊,還讓不讓人活了,欺負人也不是這麼個欺負法啊……”
尹招娣嚇得臉兒都白了,忙小跑著也上前去扶:
“嫂子你快起來,看看摔沒摔哪兒?我大嫂也是一時糊塗……”
心裡已經止不住埋怨——要是他們早聽自己的,多管教管教時櫻,怎麼會有這樣的禍事?現在好了,招惹了梁翠萍這個母老虎,看怎麼收場!
正胡思亂想呢,卻被梁翠萍一腳踢到臉上:
“滾,彆在我麵前裝好人,你們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
時大海那邊兒明顯也火了,上前就想去揪苗秀秀衣領,剛一動就被旁邊站著的時國平一把揪住:
“你想乾啥?”
尹招娣擔心時國平和時大海打起來,忙又想去拉,卻被時國平直接推開:
“帶孩子們進屋去。”
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和人動手的模樣。
時大海倒也不怵,指著時國平的鼻子道:“你說我乾啥?還叫我一聲哥的話,你就讓開,今天不扇姓苗的這個臭娘們……”
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隻大手就伸了過來,卻是時國安直接一個大耳巴子就扇了過來。
時國安這一下用足了力氣,時大海被抽的“嗷”的一聲,“噗通”一聲和梁翠萍躺到一起作伴了。
現場頓時一片死寂,就是梁翠萍都有些被嚇住了。彆看時國安人高馬大的,卻是和村裡最難纏的人家都沒動過手。
結果這會兒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直接抽了時大海?
梁翠萍之前躺在地上,隻是想要給時大海和時宗義一家施加壓力,這會兒瞧見時大海竟然挨了打,頓時嚇得不輕,等瞧見時大海嘴角都破了,也顧不得頭上的大包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要朝時國安身上撞。
還沒跑幾步呢,眼角的餘光卻是瞟見苗秀秀再次從旁邊衝了過來,這次更好,那個跟什麼人說話都輕聲細語的城裡人苗秀秀,竟然拿著把菜刀從廚房裡衝出來了。
都說千萬彆惹老實人,老實人不生氣沒事兒,真是生氣了,那可是要玩命的。梁翠萍直到這會兒才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瞧著拿著菜刀死死盯著她的苗秀秀,簡直嚇得腿肚子都要轉筋了。
事實上不但是梁翠萍,其他聽到吵鬨聲過來看熱鬨左鄰右舍的也都是心裡一咯噔。
心說不是說時家的閨女回來,苗秀秀已經好了嗎?怎麼現在瞧著,比原來還要瘋啊?
太過驚嚇,連過來幫著梁翠萍攔一下都忘了。
那邊梁翠萍眼瞧著苗秀秀舉著菜刀追了過來,一時驚得魂兒都要飛了,嚇得轉頭就跑,卻是跑得太急,迎頭就撞上院子裡那棵老棗樹。疼的捂住額頭就開始哀嚎。
“秀秀……”時國安也看出苗秀秀神情不對,忙過去抱住。
苗秀秀卻是咬著牙,死死的盯著梁翠萍,在時國安懷裡用力掙紮著。
時櫻這會兒也回過神來,小跑著過去,抱住了苗秀秀的胳膊:
“媽,媽……”
軟糯中又帶著焦灼的呼喚,終於喚回了苗秀秀的神智。低頭瞧著抬頭看著她神情擔心的時櫻,苗秀秀愣了一下,下一刻任憑時國安把菜刀從她手裡拿走,她則蹲下來,用力抱住時櫻。
“媽,媽……”時櫻靠在苗秀秀瘦的都能感覺到一根根肋骨的懷裡,心疼的不行,抱住苗秀秀的脖子,小聲道,“櫻櫻回來了,再也不會離開您了……”
“嗯。”苗秀秀把臉和時櫻的臉貼在一起,手一下一下輕撫著時櫻的背,哽咽著道,“乖乖不怕啊,媽媽會把壞人打走,誰都彆想再傷害你……”
那邊兒梁翠萍察覺到危機解除,終於能呼出一口氣了,還沒等她想好怎麼說,旁邊王秀菊已經驚呼一聲:
“哎呦,嫂子,你這頭上可是流血了。”
王秀菊這麼一喊,其他人也紛紛看過去,卻是棗樹皮夠糙,梁翠萍剛剛驚恐之下,又拚命逃跑,額頭上那一塊可不就擦破了?
梁翠萍這會兒也意識到不對,下意識的抬手一抹,掌心裡頓時一片血色。
梁翠萍“嗷”的一聲再次哭喊起來:
“哎呦,時國安媳婦要殺人了!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大海,你快去叫人,把咱哥他們都叫過來!”
“你還是不是男人啊!看自己媳婦被人家欺負成這樣,你丟不丟人啊……”
“哎呦嫂子,你彆哭了,這傷口可不能沾到水,不然發炎可就麻煩了……”王秀菊邊拽了個毛巾要去給梁翠萍擦,邊橫了一眼時國安,“國安啊,不是我說你,今兒個這事你可是不占理,再怎麼說你都得叫大海哥一聲哥呢,這做弟弟的,咋能對當哥哥的動手?”
“哥?狗屁!”時大海紅著眼睛,腳跺得山響,拿手指著時國安,“誰知道他是哪家的野種,也配叫我哥?”
一句話剛落音,時國平和時國梁就不樂意了:
“大海哥你咋說話呢?你咋這樣說俺哥?”
兩人從小就是時國安的跟班,長大了也是唯大哥馬首是從,自己挨罵了不見得回嘴,卻是不能聽旁人說時國安是野種。
“國平國梁,這兒可沒有你們插嘴的餘地!”旁邊王秀菊男人時大軍也不樂意了——
王秀菊和梁翠萍關係好,歸根結底,也是時大軍和時大海走得近。
“大海哥是咱們哥哥呢,罵兩句咋了?聽得進去聽,聽不進去還得聽!”
說話間時大海的哥哥時大山和弟弟時大川也過來了。
時大山還好些,平常倒是挺欣賞時國安的,時大川卻是個混的,竟是直接拿了個磚頭就要朝著時國安砸——
和時大海一樣,時大川根本就看不上時國安,平常時候也不是沒有對時國安說話不客氣的時候,隻時國安一般不和他一般見識,大多都是權當沒聽到。
甚至聽旁人說起時國安也是個人物時,時大川一百個不服氣,覺得還人物呢,時國安根本就是個窩囊廢!
還想著他這麼一吆喝,管保時國安立馬嚇得跟孫子似的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