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就笑眯眯的,說:“白青,彆在這兒跪著了,跟衛國出去走一走吧……”
出去走一走,聊一聊,是給他們單獨的時間相處。
顧衛國就說嘛,當初的信沒白寫,他勝券在握!
再看到林白青乖乖巧巧跪在角落裡,雖然孝袍寬大,一張小臉也沒有化妝,還有點寡淡,但畢竟那是才二十歲的小姑娘,女人味兒可以慢慢調。
她本身心地善良,又有醫術,還是很可愛的。
顧衛國上前一步就想去請人。
但就在他要經過五爺時,五爺一口差點吐出來:“嘔……真臭。”
林白青也扇著鼻子說:“咦,好臭。”
顧培直接給臭的屏息了。
五爺有三叉神經痛,最怕聞刺鼻氣味的,這屋子也一直開著窗戶,而顧衛國身上是種極為濃烈的臊狐臭味,既有羊膻又有魚腥,還像動物生殖器腐爛之後的味道。他忍著嘔問:“衛國,今天什麼日子,你來之前都不洗個澡?”
顧衛國因為一晚上都呆在垃圾場,鼻子已經習慣臭了,所以不怎麼聞得到,嗅嗅自己的胳膊,說:“我洗了呀,男人嘛,就這味道。”
林白青小聲說:“可能衛國哥天生就這味道吧。”
其實她知道,那是蔡三嬸故意塗在他身上的海狗鞭的味道。
但是,就連那根臭掉的海狗鞭,也是林白青故意露給蔡三嬸的,今天當然就要一舉搞臭顧衛國。
“什麼,衛國天生有狐臭?咱顧家人沒狐臭,衛國,你媽有狐臭?”五爺驚的說。
天生狐臭?
顧衛國連忙辯解,說:“我媽沒狐臭,我也沒有。”
他還沒想到是蔡三嬸那盆水搞出了問題,想熄火,就說:“是是,我忘洗澡了,晚上回去就洗。”
三爺的火騰的一下又竄上來了,說:“衛國,今天是你大爺百日,也是白青的大日子,就配不上你洗個澡,這點小事都要跟我們撒謊?”
顧衛國再聞,突然想到原因了,但不及他解釋,林白青善解人意的說:“小事而已,他隻要大事上不撒謊就行了。”
但這不火上澆油嘛,沒洗澡是小事。,可要他在靈丹堂的大事上撒謊呢。
那二成的利潤兩位爺倒不貪圖,但靈丹堂是祖業,祖產,萬一顧衛國背著家族賣地皮,或者乾什麼違法犯罪的勾當,叫顧家在東海蒙羞呢?
顧衛國聽到林白青向著自己說話,因為這個場景暗合了他夢中,心裡很是歡喜,再加上她兩隻明睞眨巴眨巴望著自己,有點猴急,想跟她單獨處一處,就說:“三爺五爺,這都中午了,我帶小林吃個飯去吧,她跪了半天,肯定也餓了。”
長輩的信任雖然像牆壁一樣牢固,可一旦產生裂紋,就麻煩了。
林白青是誰,他們顧家僅剩的醫脈,將來還會是顧家的宗婦,靈丹堂的主診。
顧衛國滿嘴謊言也就罷了,人姑娘都說他狐臭了,他還不知道洗個澡再來?
三爺氣的發抖:“一個個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又臟又邋遢的,你們大爺當不起你們這幫大孝子,都給我滾出去!”
顧衛軍看到林白青躲在小叔身側的那雙大眼睛明汪汪眨巴巴的,似飽含深情,一直在看他,生怕被選上,遂說:“行啊,我還有功課沒複習呢,我這就走。”
但他這話直接把兩位爺給氣蒙了。
此刻大家在商量的是家族大事,也是一個女孩子的婚姻大事,人生大事。
那個女孩子擁有的醫術和針可以讓顧家所有的男人在中年之後能免於頭疾。
但你看看顧衛軍那德性,他裝都不知道裝著點兒。
“一個二個急什麼急?”三爺指林白青:“看看白青,早晨六點到這兒,一直跪在地上當孝子,上香,磕頭,迎客送客,再看看你們,像什麼話!”
恰好此時跪在案前的林白青抬起頭,巴掌大的臉兒無辜而乖巧:“我不累的。”
但她越這樣說,三爺就越是氣的毛發倒豎。
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要不在顧家,是可以在公立醫院工作,賺錢的,是為了報顧家的救命之恩,為了承顧家的族業才在這兒要選個丈夫的。
但你瞧瞧這些衰孫,是怎麼對待她的?
三爺氣的渾身發抖,乾脆說:“白青,我看他們兄弟翅膀都硬了,也看不上靈丹堂那點小店了,咱們也沒必要上趕著,藥堂,你自己乾算了!”
“爺爺!”
“三爺!”
仨大小夥大吃一驚。
尤其顧衛國,他覺得也太可笑了,就因為自己身上臭兩位爺就把他排除了,這也太冤枉了吧,他身上本來沒那麼臭,是蔡三嬸潑了他一身臟呀。
他心裡覺得委屈,就還想為自己辯解一下。
但正好這時有個遠房的伯伯來燒香,進來了,三爺厲吼:“都給我出去!”
顧衛國不願意,還想往前湊,顧衛軍推了一把,他隻好出來。
“總共就我們仨,兩老這啥意思啊,誰都不選?”出了門,顧衛國說。
顧敖文翻白眼:“你不整天忙著在找勞力士嘛,連個澡都懶得洗,臭成這樣,要我是白青我都不選你。”
顧衛軍則勸他倆:“不選正好,把靈丹堂賣了大家分錢不好嗎?”
另外倆兄弟集體瞪眼。
……
嗬,三兄弟全臭了。
林白青想的是,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兩位爺還非逼著要自己選個人,她就放過侄子,委屈一下小叔。
雖然她還賭不準顧培會答應,但是,隻要他答應,她就可以因婚事而繼承遺產了。
而要他不答應,那三爺五爺就隻得把藥堂白送給林白青,她很樂意。
大家草草吃了點午飯,五爺頭疼的厲害,麵色煞白,冷汗從脖子裡往外冒著,林白青洗了個手,就替他紮起了針。
三爺有些困,眯蒙著眼睛說:“白青,我看顧家這些孩子沒有一個是能擔當大事的,這樣吧,靈丹堂你先收拾起來,婚事我們再考慮考慮。”
跟三爺交換個眼神,五爺也說:“我倆昨晚上商量過了,你也不是非得立刻選個丈夫出來,先把藥堂收拾起來,就按你自己說的來收拾藥堂。”
聽這口氣,倆位爺要把靈丹堂直接送給她?
林白青一顆小心肝兒撲通撲通,險些要躍出胸膛。
好在她有了年齡,沒那麼天真,還能刹得住車,禁住不切實際的幻想。
……
老人發了好大的脾氣,孫子們也就乖覺了。
一整天都有客來,大家也不聊彆的,各司其職當大孝子。
東海人服喪皆是百天,百日燒孝服,孝服一燒喪事畢,就該商量正事兒了。
顧衛國因為有那個夢打底,心裡雖然緊張,但還是很自信的。
那個夢太真切了,他都夢到林白青當眾指了自己,還夢到他成了東海市的首富,林白青在成了他妻子後,天天變著花樣給他煲養生湯,他的錢多的花不完,而且不論怎麼看,她都隻能嫁給他。
老人們想耍性子,發脾氣就讓他們發吧,大不了忍一忍,反正到了晚上,這樁婚事他們必須要定。
所以他並沒怎麼操心已經板上釘釘的婚事,反而又在想勞力士。
而到了晚上,幾個孫子以為要定婚事了,結果兩位爺再度驚掉了他們的眼球。
三爺眼看著最後一件孝服也燒了,掏出存折說:“白青,這是靈丹堂的存折,密碼你是知道的,從今往後靈丹堂的財權由你來管,凡事也都由你自己決定。”
林白青愣了一下,仿如做夢一般。
遺囑敲的細,師父給她爭了八成的淨利潤,而且是隻屬於她自己單獨一個人。
但三爺和五爺堅持,把財務管理權爭給她將來的丈夫了。
也正是因此,上輩子她才堅持,爭到了所有的利潤。
但現在倆位爺把財權交給她,那以後不論誰當她的丈夫都沒關係了呀。
財權掌握在她手裡,男人於她,不過是個廢品罷了。
折子上有一萬八,是靈丹堂這些年積攢的現金,也是林白青的陪嫁。
而在上輩子,三爺把它交給了顧衛國,錢也全被顧衛胡糟蹋了。
這輩子錢歸她掌,她當然開心,可也不好擺在明麵上,所以她並沒有動。
隻是一臉乖巧,站在二位爺身後。
……
天下有誰不愛錢的,仨孫子眼看著老爺子要把存折交給林白青,全驚呆了。
顧衛國顫顫兢兢陪著笑:“三爺,您這是要把靈丹堂送給小林。”
開玩笑的吧,這老爺子沒瘋吧,居然把藥堂的財務交給一個外姓女人?
三爺看眼乖乖巧巧的林白青,主要是太氣孫子們,見她不接,把存折強行塞到她懷裡,轉身,兩眼陰沉:“我不給她,難道給你們這幫不肖子?”
環顧一圈,再說:“你們兄弟不是瞧不上靈丹堂嘛,那就把它送給白青。”
拉胯三兄弟當場傻眼。
心說三爺絕對是瘋了,不過不怕,還有五爺呢,他應該還是理智的。
結果像刺蝟一樣頂了一頭針的五爺一個個手指:“當初你們大爺是想收養白青的,我們為了你們而沒同意,硬生生把收養改成了婚事。但看看你們現在這態度,正好我沒閨女,白青改個姓就成,記在我名下,以後給你們當小姑姑!”
三兄弟集體傻眼:啥,林白青要變成他們的小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