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青自來練功的,出了澡堂子,回到出租屋,定好牢鐘,先打40分鐘的坐,調內息,順筋骨,打完坐渾身通泰,再看表,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半了。
趁著舒適的晚風,林白青一路溜達到靈丹堂,踮腳去看後麵的桑園,就見有四隻手電筒在裡麵動來動去。
那當然是顧家兄弟,還在替她找蟋蟀呢。
林白青遂大聲問:“敖武哥,還沒找到原配蟋蟀嗎?”
顧敖武為人踏實,也不想跟大家爭什麼,實話實說:“白青,找不到呀。”
“找不到就算了,你要累的話,回家休息吧。”林白青說。
從桑園出來,看林白青一身清爽,顧敖武感慨說:“瞧你舒服的,我也好好洗個澡,泡一泡澡堂子去。”
顧衛軍競爭意識比較強,眼看敖武要走,說:“敖武哥,你現在走可就等於自動退出了。”
顧敖武雖然無心競選,但之所以專門買高價機票提前回來,就是想來替林白青把把關的,挑個好丈夫的。都是兄弟,但他比較喜歡衛軍。
眼看衛軍競爭意識很強,簡直跟隻小鬥雞似的,他心裡其實很高興,但也要敲打衛軍幾句:“衛軍,人的一生很長的,婚姻也不是一時的刺激和新鮮感,既要有誠意,還要有耐心,你小子可彆隻是三分鐘的熱度,我是你哥,我會一直盯著你,監督你的。”
衛軍又不傻,聽出來了,敖武這是有意撮合自己和林白青呢。
他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雖然年青了點,魯莽了點,但是我有一顆要過好日子的誠心,你呀,就慢慢走著看吧。”
這不赤.裸裸的表現自己嘛。
顧敖文不高興了,說:“閉嘴吧,彆把我的蟋蟀嚇跑了。”
顧敖武提前走了,其餘三兄弟默默的,繼續蹲守蟋蟀。
林白青又給自己買了支小奶糕,就在桑園旁吹著涼涼的晚風,看著顧家三兄弟吃,吃完拍拍手:“衛國哥,衛軍哥,敖文哥,你們慢慢忙,我先走啦。”
顧衛國這時才直起腰來,說:“青青路上小心!”
衛軍也說:“注意安全。”
顧敖文太累了,想表現的,但口乾舌燥,話都說不出來。
終於,林白青走了,這三兄弟一人蹲守著一隻蟋蟀窩,卻不見有一隻蟋蟀前來交.配,顧敖文終於妥協了,對顧衛國說:“衛國哥,要不咱們回吧?”
顧衛軍也說:“我熬不住了,太餓了,咱明天再捉吧。”
顧衛國是長,年齡最大,心機自然也要深一點,他說:“這樣吧,你們先回,蟋蟀我來捉,總共十對,等我捉著了,我一人送你們三對兒。”
顧衛軍和顧敖文以為自己聽錯了:“你真的願意送我們蟋蟀?”
兄弟之間不翻臉,他們明著是找蟋蟀,暗裡其實是相互較勁兒,就為能當靈丹堂的女婿,但顧衛國要送他們蟋蟀了,那這比拚還算數嗎?
顧衛軍和顧敖文對視一眼,同時說:“要不咱們這局不算,明天再比?”
顧衛國說:“那就明天比。”
衛軍和敖文對視一眼,同時豎起了大拇指:“衛國哥,你人真好。”
倆人餓的肚子咕咕叫,渴的喉嚨在冒火,奔到自來水龍頭前,擰開水龍頭,一邊衝一邊往嘴裡灌,猛喝了幾大口,才算緩過勁兒來。
直到他倆走時,顧衛國依然在桑園裡扒拉。
林白青假裝走了,但並沒有走,而是躲在暗處。
她估計顧衛國要耍點小聰明。
果不其然,他裝模做樣的找了一會兒,就轉身進藥房了。
原配的蟋蟀想要的一對兒,是要熬更守夜慢慢蹲守的,捉在它們交.配的瞬間,市麵上一對3塊錢,而藥房裡有非原配的,一斤才三塊錢,兩者唯一的區彆是,原配的,因為呈交.配形態,天然的,可以扣合到一起。
非原配的則扣合不到一塊兒。
顧衛國剛才之所以支走顧敖文和顧衛軍,自然有他的小算盤。
眼看倆弟弟走了,他就著手開始籌劃了。
在民間,庸醫們有一個用來做假的法子:把兩隻非原配的蟋蟀,隻要區分開是一公一母,再用膠水稍稍沾一下,乍一看,就是一對原配蟋蟀了。
他其實挺厲害的,因為目前並不值蟋蟀大量交.配的季節,但他還真找了一對兒,而且恰好是在它們交.配時捕捉的,就照著那一對的樣子又沾上九對兒。
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十對‘原配蟋蟀’,他就造假完成了。
看到這兒,知道這家夥已經上鉤,林白青也就愉快的回家去了。
她住的屋子雖然在大雜院的最裡麵,但是有個小窗戶是臨街的。
回到家,刷完牙,又洗了個腳,舒舒服服躺到床上,一覺睡到天麻麻亮時,林白青就聽到有人在敲小窗戶,輕而勻速,但一直在不間斷的敲。
“誰啊?”林白青揉著眼睛問。
“是我,你衛國哥。”顧衛國好聲好氣的說。
這隻是個用來換氣的小窗戶,隻有一尺見方,是木頭窗扇。
打開半邊窗扇,林白青打著哈欠問:“大清早的,衛國哥你有事?”
顧衛國捧著自己造假來的‘原配蟋蟀’,說:“我熬了一晚上,終於捉到了十對原配蟋蟀,來給你看看。”
林白青是看著他造的假,但還是假裝非常意外,誇讚說:“衛國哥,捉一對原配蟋蟀可難了,但你居然捉了整整十對,你可太棒了。”
顧衛國一副深藏功與名的驕傲,又說:“雖然蟋蟀是我找著的,但是衛軍和敖文也找了大半天,很辛苦的,我得一人送他們三對。怕傷他們的自尊心,你也就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吧,假裝蟋蟀就是他們找來的。”
要說顧衛國的聰明才智,林白青是自愧不如的。
他先是把另兩個哄走,再造假,然後捧著假蟋蟀來討好她。
完了之後再給衛軍兄弟一人分三對,他就等於是既討好了她,又讓兩個兄弟也感恩於他,總之,長袖善舞,他隻用幾隻蟋蟀,就做到了討好全員,讓人人都誇他是個好人。
這要不是重生了,林白青還真玩不過他。
但是,她哄他捉蟋蟀是有目的的,而這十對‘原配蟋蟀’就是他的罪證。
等到招夫時,林白青隻要翻出來,就可以把他踩死在地上。
而現在,既他眼巴巴的求誇獎,她當然得誇兩句:“衛國哥你可真棒。”
“還有什麼藥你儘管說,我再幫你找。”顧衛國說。
既他這樣說,林白青可就不客氣了。
要她猜得不錯,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就又該重談婚事了。
而等婚事一過,林白青就再沒機會整這個狡猾的渣男了。
她說:“我還真急用幾味藥,你今天幫我找一下吧。”
顧衛國問:“什麼藥?”
林白青說:“夜明砂,五靈脂,望月砂,雞矢白。”
顧衛國一愣,夜明砂是蝙蝠屎,五靈脂是老鼠屎,望月砂是兔子粑粑。
而最後一個,雞矢白,應該是……雞屎。
她要他幫忙找的,居然全是……屎?
林白青故意說:“如果衛國哥您嫌臟不想去,那我喊衛軍哥,或者敖武哥幫我找吧,我覺得他們肯定會非常樂意找的。”
“不不,這事你交給我就行,我現在就去幫你找……”顧衛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