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是87年去世的,當時他非常健康,但突發哮喘,去世了。我發現他的垃圾桶裡有一張金雞納霜的說明書,他的死因也附和服用超劑量金雞納霜的症狀。但他是個醫生,身體非常健康,不可能明知金雞納霜那麼一款早被替代掉的藥品有毒而服用它。”顧培把針遞給林白青,說:“其後兩年我一直在追查這件事,而且之前沒有跟國內聯絡過,所以……”
意思是他當時沒有參於進婚事一事,並非故意,而是因為他爸的死。
見她手搭著奇奇的脈,顧培也搭手摸另一隻,說:“我摸不到。”
張柔佳就在門口,適時說:“它應該已經彌留了,下病危通知吧。”
“我有把握,我能醫得好。”林白青捉著脈說。
奇奇的脈隻能摸到一丁點,但它是渾厚的,呈拱勢,就證明它正在努力求生。
而心血一旦供上,就好比機器上了機油,哪怕現在很虛弱,但奇奇的元氣就補上了,它就會向上而生,器官的衰老和病變也會得到有效控製。
灸上針就沒事兒了,林白青接過顧培遞來的水杯,低聲問:“所以小叔您是什麼意思呢,關於婚事,您是不是不想答應嗎,您是覺得咱倆不合適?”
“我不是那個意思。”顧培睫毛微顫,語速有點急促。
林白青反問:“那您是什麼意思?”昨晚他沒放話,誰都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三爺五爺也怕鬨掰了林白青真拂袖而去,靈丹堂從此就沒了。
迎上她的眼睛,顧培說:“我希望你是自願的。”
林白青彆開他灼灼的目光,說:“我當然是自願的。”
因為昨天他沒答應,拂袖走了,怕他是真不想答應,還有得磨。
她趕忙又補了一句:“如果您不適應婚姻生活,過幾年還可以離婚的。”
隻要把靈丹堂給她,離婚,她很願意的。
以為他這次也會說好,林白青一直在等著聽。
但她等了許久,顧培並沒有回答,隻是把她手裡的杯子接走了。
玻璃外的人一直看著裡麵,尤其鄭園長,他其實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損失一隻熊貓,並從此引咎辭職,回家賣紅薯了。
眼見得裡麵倆人竊竊私語,再看倆人皆麵色凝重,他著急了,敲了敲窗戶,大聲說:“實在不行我們就發公告吧,我有心理準備。”
林白青忙轉身,說:“鄭園長,奇奇正在恢複中,它能好起來的。”
鄭園長倒是想信,但這熊貓呼吸幾乎都沒了,他不敢信呀!
“林大夫,有什麼好法子你就儘管使,診金多少我都能接,隻要你能救活奇奇,我,我……給你送錦旗。”鄭園長徒勞的說。
……
眼看快中午了,顧培看表,問林白青:“你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出去再看吧,我什麼都行。”林白青說。
她看到了,顧敖剛和衛軍倆大約是借著她的名號溜進來了。
顧衛軍一會兒看看心心,一會兒看看笨笨,開心的跟個傻子似的,但顧敖剛就跟被鬼打了似的,一臉魂不守舍,一直緊盯著她,應該有什麼事要問她。
中午他倆肯定也要跟著他們,當電燈泡的。
果然,倆人剛從治療室出來,顧衛軍兄弟又把他倆堵上了。
“中午一起吃飯吧,小叔,我請你們,咱去對麵那家西餐廳。”顧敖剛說。
動物園對麵有家西餐廳,還挺高檔的,顧培倒是願意,但他得先問林白青:“你吃不吃得慣西餐?”
林白青還沒回答,顧敖剛搶著替她說:“她估計都沒吃過,牛扒什麼的肯定也吃不慣,但跟小叔您結婚,她不習慣也得習慣,走吧,今兒動物園人多,再晚咱就占不到坐兒了。”
顧培是個較真的人,止步,反問:“敖剛,為什麼她必須習慣我的習慣?”
顧敖剛雖然人在國外,但他是顧懷尚的兒子,他從小看到的就是男耕女織,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吩咐女人乾的生活場景,並沒覺得自己哪裡錯了。
給顧培這一問,說:“這不很正常,結婚了她就得適應您的習慣。”
顧培還想再說,林白青打岔了:“我挺喜歡吃西餐的,就吃西餐吧。”
昨晚顧敖剛話說了半截,而他是個既不還錢,也不認債的債主。
林白青手頭又沒有證據,平白無故說出來又怕他不認賬。
想聽他要問自己什麼,不想再節外生枝,聽他們無意義的爭吵,就搶先一步往西餐廳去了。
顧培跟顧敖剛一路走,溫聲說:“你母親是個特彆溫柔的女性。”
“對,我爸脾氣暴躁,她性格相對就要好一點,夫妻,互補嘛。”顧敖剛說。
顧培又說:“她的溫柔和善良是種美德,但你似乎不但沒有把它當成美德,反而認為那是天經地義。”
顧敖剛說:“不不,我一直很感恩她的。”
這是一種出自原生家庭的,觀念上的不同,也是顧敖剛當初會談個RI本女朋友的原因所在,他天生就喜歡有服從性,以他為宗的女性。
顧培想掰是掰不過來的,林白青就又把話題拉了回來:“敖剛哥你昨天提起個病人……”
“對對對,有個病人,呃,一個孩子,先心病,需要動好幾次手術才能修補的那種,但醫院認為動手術,在術中死亡的機率非常大。”顧敖剛說。
林白青心頭又是一跳,問:“原來找的中醫怎麼說?”
顧敖剛有點哽噎,又突然沉默了。
林白青也不著急,默默等著。
這是間在這年頭裝修比較豪華的西餐廳,有桌布,倆侄子在對麵,林白青的手垂在桌布下麵,她是想整理裙子的,碰到個什麼東西,涼涼的,綿綿潤潤的,手感特彆好。
她以為是塊玉,心說捉布下麵哪來的玉,於是伸手去捉,在捉住的刹那嚇了一大跳,因為那是一隻手,是顧培的手,而她的大拇指還在摩梭人家的手背。
驀然意識到那是對方的手,她趕忙丟開,想把手抽回來。
但顧培的手追了過來,把她的手又抓了回去。
她想爭開,但他力氣更大,將她的手平放在他大腿上,又用五指強行拱開,一根又一根,將他的五指全插進了她的指縫間。
他居然整個兒捉住了她的手?
正好這時服務員上餐具,林白青借著要接餐具狠扯一把,拉回了自己的手。
顧敖剛又說:“有個德高望重的老中醫說過,雖然中醫治不了根,但若有東海海中金鑄的金針針灸,則可補心血,把孩子的體質補起來。他動手術後存活的機率就會大大增加。”
林白青問:“孩子多大了?”
“兩歲半。”顧敖剛說:“其實我也隻見過一回,但那是條生命,能救,咱們就要儘量救活他,對不對。”
又說:“你放心,隻要你能救他,他的父母會不計代價,不計錢財,所以你能不能治,要能,我就通知那孩子來找你,你能給我個準話嗎?”
林白青已經猜到了,顧敖剛說的那個孩子是他和玉子生的,玉子最終選擇了把孩子生下來,但她孕期生病吃過一些對胎兒不好的藥,所以那個孩子就有先心病了。
這時顧培問:“有沒有病曆給我看看?”
“對了,您現在有醫院了,您可以主刀了。”顧敖剛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又激動了:“那他的手術您來做吧!”
顧衛軍一頭霧水:“敖剛哥,誰家的孩子啊,你這麼重視的。”
“一朋友家的,算我乾兒子吧。”顧敖剛說。
林白青也是頭疼,因為敖剛他爸顧懷尚在靈丹堂一事上跳的最高,鬨的最凶。
要知道兒子給他生個中RI混血崽,還準備帶回來治病,怕是得哭死。
她說:“靈丹堂離裝好還遠著呢,主要是缺錢。”
“我來讚助,十萬塊夠不夠,我馬上就從DE國轉外彙。”顧敖剛乾脆的說。
林白青的手在桌布下麵,隨著顧敖剛這句,他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抓起她的手攥緊,攥的她好疼。
顧衛軍更是目瞪口呆,他怎麼覺得顧敖剛還沒死心,還想爭,這是要跟小叔比錢多嗎?
天啦,小叔的目光突然變的好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