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拈裙擺,她轉了一圈:“沒發現吧,這個裙子轉起來像荷葉。”
顧培看的很認真,點頭:“如荷獨自開。”
林白青壓住了裙擺,瞬間心情愉悅。
顧培是那種能把現代醫學的學術報告寫的詞藻優美,花團錦簇的人,這人的文化底蘊還真不是蓋的。
但是,聽他這樣說,她又覺得,他跟她上輩子相處過的時候感覺完全不一樣。
因為她上輩子從來沒聽他當麵誇過某個女性。
沒誇過她,也沒在工作中誇過彆人。
林白青心說難不成他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單純,也會點花頭的嗎?
……
出到巷口上車,顧培剛發動了車,隻聽車蓋砰砰響,抬頭一看,是顧衛國。
看他那麼焦急,顧培要搖窗戶,但林白卻說:“彆理他,咱們走。”
她今天要去約會,不想因為顧衛國壞了心情。
一段時間下來,顧培能感覺出來,林白青對顧衛國有種特殊的針對性。
她好像特彆恨他。
不過既然她說彆理,顧培就盯著,直到顧衛國舉手放行,發動車走了。
顧衛國身後還跟著楚三合,拿張片子揮著:“那是神醫呀,你怎麼不攔著?”
“要不明天吧?”顧衛國說。
他不想觸顧培的黴頭。
但楚三合等不得,他說:“不不,咱得追上,是她看出我有病的,她肯定能治好我。”
顧衛國是為了能金針才陪著楚三合又是上醫院拍片子,又是幫他找大夫的。
看到小叔頭皮一麻,但為了金針,得,硬著頭皮,追!
楚三合剛在軍醫院拿到檢查結果,梗阻性黃疸,胰腺不正常,醫生說有可能是胰腺癌初期,建議他即刻住院進行下一步的檢查,展開治療。
並順帶科普了一下胰腺癌。
總之就是,那是所有癌症中最可怕的一種。
這個可能就夠嚇人的了,而當人有病,能治病的良醫就是神仙再世。
楚三合手抖的都打不開豐田皇冠的車門:“小顧你開車,追,追!”
就仿佛隻要能追上林白青,他的胰腺癌就能徹底被治愈一樣。
……
顧培帶林白青來的是東海有名的西雅圖餐廳,這餐廳自解放前就有了,西餐做的特彆正宗。
林白青原來跟顧明來吃過幾次,對這兒的水果沙拉和炸雞排念念不忘。
顧培點了份頭盤牛排和烤乳鴿,問林白青:“你是不是喜歡很喜歡吃雞排?”
“嗯,我還要份水果沙拉.”林白青說。
“沙拉裡不要檸檬汁,對嗎?”顧培挑眉,語氣溫柔。
點餐的服務員望著燈下他光潔的額頭,翹挺的鼻梁,都有點呆住了。
再看林白青時有種由衷的羨慕和欣喜,心說這一對兒可真養眼。
顧培居然連她喜歡吃的口味都知道,問招娣打聽的吧。
林白青跟小孩兒一樣,喜歡吃麵包糠炸的雞排,還喜歡聞它的味道。
而且這兒的沙拉喜歡加檸檬汁,她不喜歡,因為她不愛吃酸的。
此刻坐在這兒,林白青有種師父還在,忙碌了幾個月,一老一小偷個空,出來大撮一頓時那種空前的幸福與滿足感。
同時,她愈發覺得顧培跟她上輩子相處過的完全不一樣了。
她發現他不但會照顧人,而且還很懂得怎麼討女孩子開心。
他如果用對待她的態度對待彆的女孩子,沒有人不會心動的。
當然,單身主義,有可能他是隻談戀愛不結婚的那種。
也許他隻是在她麵前是個威嚴的,沉穩的,耐心的,會照顧人的長輩。
但在彆的女孩子麵前就會不一樣呢,也會像現在討好她一樣,討好彆的女孩子呢。
否則的話,軍醫院那麼多女孩子,不會前赴後繼的要追他,跟他談的。
上輩子林白青還真沒經曆過這種形式的談戀愛。
而且她也知道,軍婚難離,在於軍人一方不想離才會難離。
但要是軍人一方提出離婚,將會比普通的婚姻更加容易離掉。
反正輩份已經變了,她也就不客氣了,重活一回,也經曆一次正式的求婚吧。
……
同一時間,顧衛國和楚三合也進餐廳了。
簡直天賜良機,陪著檢查了幾天,可以確定楚三合真有病,就在胰腺。
治好他金針就來了,長著腳的金針將會自己走進靈丹堂。
為了金針,顧衛國就舍命陪楚三合了。
這時忽而響起鋼琴的聲音,緊接著是小提琴,旋律顧衛國特彆熟悉。
好像這幾天隔壁每天都會放這首歌。
一咂摸,這好像是林白青特彆喜歡聽的一首歌呀。
他不知道小叔要乾嘛,沒敢驚動,示意楚三合找張空桌子,坐下耐心等著。
先等等吧,顧培那個小叔,暫時還是彆觸怒的好。
話說,林白青在聽到鋼琴時也是一凜。
這些年有很多膾製人口的經典老歌她都很喜歡,從《濤聲依舊》到《風含情水含笑》,再到港台的《女人花》,她都可愛聽了。
但她這段時間最喜歡聽的一首就是《千千闕歌》,也叫《夕陽之歌》,她年青的時候喜歡頭一版,但後來會更喜歡梅豔芳的版本。
這首歌也會一直在她的歌單上,不同的年齡聽,她會有一種不同的體悟感。
顧培適時問:“喜歡聽這首歌?”
林白青點頭,說:“我特彆喜歡它的歌詞,斜陽無限,無奈隻一夕間燦爛,隨雲霞漸散,逝去的光彩不複返。”
顧培愣了一下,才說:“古人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但也說一輪明月碧空照,萬傾銀河金浪煌,過了黃昏還有星辰,有明月銀河,跟夕陽一樣好。”
本來挺傷感的歌,他一句話又把調子給揚起來了。
他又說:“你年齡還小,按理應該跟彆的女孩子一樣去讀書,去享受屬於這個年齡的,校園裡象牙塔式的快樂,而不是去經營一個藥堂,以及走入婚姻的。”
林白青一愣,她都準備好他要求婚了,怎麼覺得這人要反悔?
她讀書的經曆並不愉快,因為課堂上老師講的東西都是她早就知道的,每個老師講課的時候都要時不時的看她,生怕一不小心要講錯。
反而是在靈丹堂坐診,小小年紀當大夫,醫治形形色色的人更有意思。
而且她想趕緊把庫房裡的藥材全部製成藥丸,並妥善保存。
他要真反悔,還不想在最近結婚,或者說要考慮一下,林白青就該搖人了。
她會把顧敖剛搖來,讓他給她做證:這是父命,父命!
這時顧培又說:“我父親經常說針沒有兩頭尖,甘蔗沒有兩頭甜,不是所有的事物都會有個非常美好的開端,但隻要我們儘力去做,就會有好的結果。”
林白青心驀的一提,她明白了,顧培這就是在求婚。
她還從沒有想過被人求婚會是什麼感覺,也覺得自己肯定會特彆尷尬,但實際上當有個男人真正向她求婚時,明知他是被逼的,但她心裡特彆感動。
求婚,還要接吻吧,不會吧,就在這兒,當著那麼多人?
但顧培給她戴上了戒指,卻遲遲未動。
忽而,他手指輕揩了一下自己的唇,喉嚨吞咽。
燈就在頭頂,照著他的發縫,林白青看的清晰,是汗珠,在往外滲。
他是因為害羞嗎,不想當眾吻她,還是因為是被逼的,不情願,不願意吻?
林白青心裡驀的一驚,還有最後一個可能。
她心說他該不會是,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