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青初時被顧培的‘虛偽’給驚到了,但她畢竟有年齡了,轉念一想,悟出來了,其實也不能說是虛偽,而是,雖然婚姻不是他所願,但既然已經要結婚了,他就在努力嘗試,想要適應她的生活習慣。
想到這兒,林白青就不免又要想到顧衛國,總是買各種名牌哄她高興,但在吃飯的口味問題上分寸不讓,但凡他在家,就必須做他愛吃的。
當然,大多數男性都跟顧衛國一樣,對待婚姻的態度隻有兩個字:征服。
他們結婚隻有一個目的,征服一個女性。
顧培有意識願意配合她的腳步,這是很難能可貴的。
轉眼飯吃完了,顧培看表:“我十點有個會,洗完碗再去,剛剛好。”
林白青不知道現在幾點,側首去看桌上的鐘,但就在這時顧培忽而大手攬了過來,薄唇輕輕蹭上她的唇,略猶豫,啞聲說:“這是上回欠你的。”
突如其來的肌膚相觸,他身上雪山青鬆的味道,他皮膚乾淨細膩,如玉一般的質感,突然間離的好近。
林白青目瞪口呆,因為她剛吃完飯,嘴巴都沒擦乾淨,他居然親她。
是覺得自己嘴巴還是臟的,滿嘴油,她扭頭一躲。
但顧培以為人家女孩子不喜歡,也是立刻退後,說:“對不起。”
林白青掏了手絹擦嘴唇,擺手:“不是那樣的。”
但她旋即意識到,顧培很可能會誤解,以為她是在嫌棄他臟。
但她不是嫌他臟,是嫌自己的嘴巴臟。
這可是個願意為了她而吃辣椒的丈夫,林白青不但不嫌棄他,而且挺喜歡他的,連親都不讓人家親,也太過分了。
林白青擦乾淨了嘴巴,想著自己該怎麼說,才能讓顧培意識到她沒有嫌棄他。
但就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招娣大聲說:“顧軍醫,工地要你挪車呢。”
想了想,林白青一咬牙踮起腳,吻上顧培的嘴唇,在他下意識因為饑渴而唇微張時用舌尖輕輕挑了一下他的舌尖,趕在招娣進門之前退後,小聲說:“是這樣的。”
顧培頭一回吃辣椒,吃了很多,渾身燥熱,胃裡火燒,舌頭已經麻木了,嘴唇被刺激到沒有任何知覺了。
但在生理上已經被刺激到極致的唇和舌尖,卻在女孩吻過來時品嘗到一股他從來沒有品嘗過的甘意和甜美,柔軟。
它超出了他原來對味覺和觸覺的認知。
看了那麼多電影,學了那麼多技巧,但顧培第一次知道,原來它是這種味道。
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小對象非要在求婚時索要一個吻了。
也才突然意識到,結婚當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
招娣也不想打擾,但不得不打擾,因為工地要進材料,顧培的車堵著呢。
“我先去挪車,一會兒……”顧培是男性,他覺得他應該主動一點。
但林白青擺手說:“不不不,你直接回吧,咱們下次再說。”
顧培目光溫柔,看著小對象:“好,那就下次……”
看他臉色很不太正常,再看他的碗裡有紅油,招娣小聲問:“姐,顧軍醫居然吃辣椒啦,我做的辣椒,他是吃辣把臉吃紅的?”
林白青笑著點頭:“可不。”
“我們心內的馬秀芹說他從來不吃辣椒的呀。”招娣可太驚訝了,旋即又天真的說:“我就說嘛,咱的中餐誰會不愛吃,隻要吃了就肯定會愛上的,下回我還給他做辣椒,剁椒魚頭,麻辣水煮魚,都給他做!”
林白青心裡可感動了,感動於顧培願意為婚姻而做的讓步和努力。
但看到顧培在巷口回頭,目光中滿是驚訝和不可置信,她一捂嘴:糟了,她剛才好像暴露自己是老司機的真麵目了。
而且她剛才隻是客套話,說有什麼下次再說,他會不會誤解,認為是下次再接吻?
這誤會滾成團,越滾越大,搞的林白青都說不清了。
……
畢竟柳鋒是東海首富,財力充沛,才一個月樓已完工,而在做樓內裝飾的同時平房也開始修建了,照這速度,再有兩個月林白青就可以開張了。
但他愛人的胎也坐穩了,針灸越早,將會對孩子越好。
林白青第二天一早準時上門給楚春亭做針灸,老爺子沒有著涼發燒的跡象,就證明保姆夜裡沒有動手腳,加上老人體質不錯,恢複速度驚人。
楚三合又去倒賣古玩了,保姆倒是兢兢業業的守在旁邊,幫忙扶人,遞針。
治療時楚春亭全程醒著,但他說不了話,隻能如魚肉般,任人宰割。
第二天亦是如此,直到第三天,林白青才碰上楚三合。
他今天把老人家桌子上擺的兩隻大花瓶都給抱走了,一間西屋被他搬的空空蕩蕩的,見林白青在看自己,他來挑刺了:“你治的怎麼一點效果都沒有啊,我大伯這身體……”
不過揭開被子,楚三合愣住了,氣血不通時皮膚表層容易潰爛且難愈合,但氣血通了表層的皮外傷也會愈合的很快,所以兩天時間,老人的褥瘡消了大半,他生生改口:“還挺不錯。”
“也隻能是讓老人舒服點,您快去賣東西吧。”林白青說。
楚三合抱著東西走了,保姆坐到林白青身邊,打著哈欠看她開藥箱,揉眼睛。
“石大媽很困吧,去隔壁睡會兒。”林白青說。
石大媽這幾天堅持陪老人睡,老人半夜總踢被子,搞的她睡不好,困的不行,打個哈欠,還真去隔壁睡覺了,臨走之前眯眯糊糊說:“對了,我知道你為啥麵熟了,前幾天楚老板扔掉了一張照片,那照片上的人……”
楚春亭忽而重重一咳,他相貌凶,咳起來跟獅吼似的,彆看他躺床上動不了,但保姆特彆怕他的眼神,也不敢多廢話,趕忙溜走了。
上半身在針灸,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林白青就幫這老爺子推拿大腿。
“靈……”楚春亭張嘴了,緩緩說。
“對,我不是保濟堂的,我是靈丹堂的人。”林白青繼續推拿,說。
就知道他早就能說話了,隻是邊上有人,不敢開口。
其實那張揉掉的照片並沒有被扔掉,就在楚老爺子的枕頭下,皺皺巴巴的,還在枕巾露了兩隻眼睛,而那兩隻眼睛,跟林白青的眼睛生的特彆像。
他的恢複效果比林白青想象的還要好。
因為他甚至已經能說連字了:“……要……金針?”
林白青不由感慨,不愧是不動聲色,能打壓她師父一輩子的人物,這老爺子城府可真是夠深的,這要普通人,在能說話的那一刻就開始吱哇亂叫,口水噴天的嗷嗷嗷了。
但楚春亭沒有。
他一直隱忍著,不但騙過了楚三合,連貼身照顧的保姆都瞞的很好。
林白青依舊沒停手,她是練過拳的,掌握力道方麵不止用到分,還能到寸。
長期臥床,褥瘡滿身的人,那骨頭的酸麻,皮膚的痛癢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而要讓力直達經絡,卻又不傷及他脆弱的,滿是褥瘡的表皮,也隻有顧明和林白青這樣,熟於經絡的練家子們,才能拿捏得好推拿的分寸。
所以楚老爺子是很舒服的,生理上表現為,他一直在飆眼淚。
“你想……要金針?”他又問。
“我想要……”林白青故意賣了個關子,一把捏的老爺子舒服的直打哆嗦,才一字一頓說:“讓,您,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