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夢,是真的吧,這就是她的外孫女嗎,二十年晃眼,跟女兒曾經離開時一樣的年齡,一樣的麵龐,還是個中醫,醫術是那麼優秀。
雖然還不知道她都經曆了什麼,但柳連枝終於敢確定了,她的直覺是對的。
她從一進診所就覺得像女兒的女孩子,果然而是她的外孫女。
所以這就是親情,是血緣吧,柳連枝本來已經在一種撲天蓋地的狂喜中了,這時孫女說,會跟她一起的媽媽,她的心一下子就又安穩了,無比的穩。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沒有女兒死的消息,足以支撐她接受彆的,任何事情。
……
一開始穆成揚懷疑柳連枝這是回光返照。
不過是真的緩過來了,還是回光返照,從氣色是可以判斷的。
穆成揚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就見看病人口周的青淤逐漸消退,唇上泛起了血色,麵色泛起了紅潤,他這才算大鬆了一口氣。
那枚蘇合香丸是49年產的,當時的顧明年富力強,炮製藥的火候可比如今的林白青和穆成揚強多了,就剩那麼一枚,今天用掉了。
但開張第一天,隻要不掛個病人就阿彌陀佛了。
……
說回剛才,看到韓建國和徐勝著急麻慌的跑了,劉大夫心裡暗暗納悶。
但她還要忙開業的事,顧不上彆的,遂也沒多管。
眼看到下班時間了,她年齡大了,向來不加班,就準備喊林白青下樓盯著剩下的事,準備回家,但一抬頭,隻見門口一下停了好幾輛車,還有一輛救護車。
來的當然是東海製藥目前的一把手,田中沛田書記,韓建國和徐勝也陪著。
深吸一口氣,田中沛才準備要進藥堂,又問:“人呢。”
“田書記,您找誰?”韓建國問。
田中沛說:“沒人通知馬佳嗎,他是柳教授唯一的繼承人,老人去世最先要通知親人的,你們怎麼沒個人去接孩子?”
“您先進去吧,我們接人去。”韓建國說。
田中沛一想:“不要把人帶到靈丹堂,直接帶到省醫去。”又說:“還有,馬保忠在醫院,沈書記又去了公安局,那孩子沒人陪,讓我愛人陪著他。”
韓建國和徐勝對視一眼,眼裡皆浮起一抹異樣的複雜神色來。
柳連枝要真去世了,其實並不算壞事,因為她的繼承人隻有沈慶霞和她兒子馬佳,而當他們母子繼承了遺產,還會撤東海製藥的股份嗎,肯定不會。
所以當柳連枝去世,那5%的股份就能永遠留在東海製藥了。
也就怪不得田書記要讓他愛人陪著小馬佳了。
倆人再對視一眼,馬保忠雖然坐牢了,但他兒子馬上就要是東海第一富了!
試問,東海製藥唯一的私人股東,誰不羨慕,不嫉妒。
得,趕緊去找小馬佳吧,小兔崽子,從今天開始他脖子上就掛上金項圈了。
……
再說劉大夫,看外麵來輛救護車,也嚇了一大跳。
今兒可是開張第一天,死人啦?
她想趕在田中沛之前上樓,田中沛卻喊住了她,說:“救護車是省醫的,我已經跟那邊打好招呼了,咱們不鳴笛,悄悄去,到時候死亡證明就由那邊來開。”
要真死了人,不聲不響送到醫院,是能保住靈丹堂名譽的,最好的辦法。
劉大夫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呢,忙連說:“可太感謝您了。”
“小林大夫幫我治過病,我幫她一把也是應該的。”田中沛說。
隱約聽到治療室有抽泣的聲音,劉大夫也一門心思認定病人已經去世了,田中沛也醞釀好情緒,但當她推開門一看,病人坐在床沿上,林白青站在床邊,穆成揚正在擦地上的血跡。
而病人本尊,麵容白皙,雙目炯炯,精神麵貌可謂容光煥發。
在看到田中沛的那一刻,柳連枝目光冷冷,仿佛一眼就洞穿了他的小心思。
田中沛剛想解釋,倆急救醫生衝上樓來了:“田書記,遺體呢,在那兒?”
田中沛看看急救大夫再看看柳連枝,徹底傻眼了。
‘遺體’本尊冷冷盯著這幫人,說:“我沒變成遺體,田書記應該很失望吧。”
……
人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柳連枝的身體狀況非常差,必須住院監護。
靈丹堂雖然有治療室,但全是中醫設備,而診所是不能接納病人住院的。
林白青給柳連枝的建議是,或者去省醫,或者去軍醫院,先住下來,到時候跟醫院協調,每一天她上門做治療,或者柳連枝來靈丹堂,針灸輔以藥物,雙管齊下,她的病情就能控製的住,也就不需要做手術了。
田中沛一聽,首先表示讚成:“老書記,人年齡大了,能不開刀就不開刀,咱去省醫住院吧,院領導我熟,到時候讓小林上醫院給您做針灸。”
他雖然辦了件蠢事,但救護車已經來了,正好把柳連枝送到省醫去。
林白青也是這個意思,她的診所馬上就要開業了,很忙的,不可能時時扣著柳連枝的脈給她做監護,在醫院裡,外婆會得到更好的護理和照顧。
省醫的心內目前在全國排第三,也是廣省最好的。
但柳連枝思索片刻,卻說:“不去省醫了,去軍醫院吧。”
田中沛說:“老領導,軍醫院的管理比較嚴格,恐怕不會答應讓小林上門做針灸,省醫好,領導都是熟人,方便給咱們開綠燈。”
柳連枝挑眉,語說的意味深長:“我要是真的死了,不管意外還是自然死亡,拉到省醫,都能被定義為自然死亡,田書記,你在省醫的燈確實夠綠!”
又扶上林白青的手臂,堅定的說:“走吧青青,去軍醫院。”
正好有救護車,先去軍醫院住下,後續治療的事情可以再商量。
田中沛簡直了,從柳連枝一回來就派了人忙前忙後,想給她留個好印象,在聽說柳連枝去世後,也是為了幫林白青一把,想把事情壓下去才喊的救護車,但事情越描越黑,現在倒變成是他巴不得柳連枝死了。
望著救護車遠去,他氣的當場抽了自己兩個大耳巴子,恨不能把韓建國和徐勝那倆蠢貨兩腳給踢死。
救護車上,林白青和穆成揚,省醫的急診大夫都在,陪著柳連枝。
穆成揚覺得有點怪,因為就在剛才,柳連枝還特彆激動,但此刻她又平靜下來了,於林白青也沒有表現的特彆親昵,就隻是目光柔柔的,默默的望著她。
林白青於外婆反而要親昵的多。
一路上一直在幫外婆做推拿,疏鬆肩頸。
終於,柳連枝說了兩個字:“繈褓……”
“繈褓和遺物在我丈夫手裡,軍醫院政治處有從邊疆郵寄來的,關於沈慶儀和楚青圖往來的所有證據,一會兒我問我丈夫要來了就給您看。”林白青說。
柳連枝一愣,接連發問:“你才多大就結婚了,丈夫是誰,乾嘛的,哪裡人?”
不等林白青回答,又忙說:“我不是想乾涉你的婚姻自由,隻是覺得你才21歲就結婚,太小了點。”
穆成揚笑說:“她要不結婚可繼承不了靈丹堂,她是為了藥堂的傳承,不得已才結的婚。”
柳連枝眉頭一簇,要確認這個女孩子是她的外孫女,軍醫院政治處就有證據。
但其實不用證據,她已經相信她是自己的外孫女了。
可什麼叫為了藥堂的傳承才結的婚。
她是在哪裡長大的,又是怎麼會有那麼高的醫術的,又為什麼這麼早早就結了婚的,這些事柳連枝都不知道,但僅僅聽到一個婚事,已經叫柳連枝很生氣了。
林白青忙說:“師哥,閉嘴吧,不要亂說話了。”
雖然是為了藥堂的傳承她才結的婚,但這是她自己願意的,顧培才是被逼迫的一方,楚春亭對他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顧培就夠委屈的了。
要是柳連枝也對他有看法,顧培得多冤。
“好好好,我閉嘴。”穆成揚敢忙投降。
救護車到了軍醫院,因為田中沛已經打電話招呼過,心內科的醫生們就在急診科外等著,車一推,就要把柳連枝推到老乾部療養中心去。
柳連枝拉上林白青的手:“一會兒讓你的丈夫來一趟,我要見見他。”
“好。”林白青說。
醫生想推她走,柳連枝製止了,又說:“你可以先休息休息,再吃了飯,然後再來看我,不要太著急,太趕,但一定要來,因為我會一直等著你的。”
雖然楚春亭壞的要死,但林白青偶爾去看他,每當她要走的時候,那眼巴巴的樣子總叫林白青於心不忍,這外婆也是一副生怕她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她的樣子。
“好,等我拿到證據就去找您。”林白青說。
要拿證據得先找顧培。
口說無憑,繈褓,手鐲,邊疆寄來的各種票據才是證明她身份的證據。
到了辦公樓,顧培在四樓辦公,辦公室正對著電梯,所以一出電梯門林白青就看到了,他辦公室門開著,顧培就在裡麵,還有一個人,倆人正在聊著什麼。
走近一看,熟人,顧敖剛。
他應該是來跟顧培協商孩子的手術問題的。
就在林白青走過去時,顧培在問顧敖剛:“……那你當初乾嘛不控製住自己?”
“小叔,大家都是男人,您懂得,一個男人,有女性主動誘惑,除非他本身那方麵不行,否則是不可能控製得住自己的,我隻是個普通男人,犯的,也隻是全天下普通男人都會犯的錯。”
不知道他倆在聊什麼,但林白青看到顧培的臉色驀的就變了。
不行?
這兩個字現在於他來說,就好比紮心的利箭。
林白青徑直走了進去,問:“到底怎麼回事,顧敖剛,你該不會又把玉子給搞懷孕了吧。”
顧敖剛忙說:“不不不,白青,我對天發誓,這一次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雖然她做了很多嘗試,但我隻專心照顧孩子,真的沒有碰過她。”
“那你來找你小叔乾嘛?”林白青問。
顧敖剛想乾嘛呢,他想讓顧培幫個忙,打個時間差,在小鬆丸做完手術後,悄悄把他帶回DE國。
他是父親,是真的愛鬆丸,想要那孩子,所以他打算瞞著玉子,悄悄帶走小鬆丸。
但想要瞞著玉子悄悄帶走孩子,就必須有軍醫院的配合。
今天,他就是來央求顧培,讓幫他想辦法幫忙的。
但顧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答應幫忙。
於此,林白青也得說一句:“活該,誰叫你當初不控製住自己的。”
雖然玉子當初懷孕時,也許動機不純,是故意引誘。
但她作為母親,把一個心臟病患兒撫養到了兩歲,當爹的現在想摘桃子,在孩子健康後悄悄的走孩子,是個人都不會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