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望舒作為宴家受重視的少主有許多事要做,但修煉是最最緊要的,他坐在自己的小院中一人癡癡發呆,按理來說是沒關係的,可宴家主不允許自己的兒子修煉如此懈怠。
“望舒,今下午怎麼沒修煉?”
宴望舒懶得說話。
宴家主繼續道:“我聽宴春娘說你今日心情不好,到底是誰惹到了你?告訴父親,父親可為你做主,你什麼都有了,不要因為一些芝麻大點兒的小事便影響了修煉。”
宴望舒什麼都想不了,什麼都不想聽,他現在眼前腦海都是安少禦戴著的戒指。
按理來說,他應該去想自己為什麼那麼在意一枚戒指,是不是被什麼術法給魘住了,但他沒有,隻顧著惦記戒指,還是旁人的戒指,光是那戒指歸屬於旁人的認知都令他心神不穩。
正巧,安氏那邊的人過來敲門,拿了一張紙,說是安少禦讓他送過來的,展開看是張圖紙,正是他所在意的那枚戒指。
宴家主也看到了,“我這就命人去給你打出來。”
宴望舒卻搖頭,將圖紙隨意地放在一邊,“不必。”
不一樣,就算做出來也不一樣。
入夜——
房門突然被敲響,久久無法入眠的宴望舒起身開門,見到鬼祟的宴小二。
“少主,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你弄來了。”宴小二壓低聲音,從門縫中擠進,他心裡想罵人,還不是他今日回去後被他娘給罵了一頓,不然他才懶得做這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
宴望舒莫名,“什麼?”
宴小二神秘兮兮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一把就塞到了宴望舒手裡,“少主想要的戒指。”
宴望舒一怔,看著手中的戒指,“安少禦同意換了?”
宴小二眼珠子轉了一圈,“那倒沒有,我命人在他們兄妹倆的吃食裡加了點東西,趁他們昏睡取走了戒指,反正他待在我們宴家的地盤,不會為這個戒指鬨出什麼事的。”
不行。
……會生氣,不高興他做這樣的事。
誰?宴望舒想不到他是在擔心誰為此生氣,要還回去。
戒指到手,本應不想放手才對,可宴望舒拿著手中的戒指,又覺得自己想要的並不是這個,他到底是著了什麼魔?“宴小二,不要做多餘的事。”
宴小二也不知自己又是哪裡做錯了,就打算將戒指拿回去,卻被宴望舒給躲開了。
宴望舒垂眼,將毫無特彆之處的戒指在指尖轉了兩圈:“我去還。”他還是不太想讓人碰這戒指。
一路上,宴望舒都魂不守舍,他在意,卻又摸不準到底在意什麼,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戒指,結果還是覺得缺了東西。他應當是生病了,所以心裡才會那麼怪……越接近安少禦的校園,他心中愈煩躁難安,直到聽到——
“尊者,你說得果然不錯,宴家沒一個好東西,真的來偷戒指了,幸虧我提前做了準備。”
另一道聲線若山澗冷冽清泉拍岸悅耳,“聽本尊的不會有錯,那宴家少主如了意,應當不會再纏著你要戒指了。”
宴望舒不該在這個時候出去的。
太微妙。
可他還是出去了,完全不受控似的走到那位尊者的麵前,薄唇顫抖連帶著說出的話都像是易碎琉璃般脆弱,“尊者。”
那悅耳聲線的主人一張臉豔若桃李,眉眼精致,墨發如瀑,在看到他的瞬間原本的小得意轉為冷冽霜雪,輕嘖一聲,似是覺得惹上了麻煩,“小少主,偷了彆人的東西,怎麼還回來呢?”
宴望舒不知該從何處解釋才好,“不是、我是想還回來。”
“發現是假的了?”那位漂亮尊者眉心好看地蹙起,想不通,“怎麼發現的?”
宴望舒覺得哪裡都不對,尤其是看這尊者和安少禦一起看著他,視線敵對,心疼的像是被剜走了,或者說剜走了才好,就沒那麼疼了。
他還想說些什麼,安少禦卻徹底沒了耐心。
“宴少主,你什麼都有了,何必再跟我搶?這是我唯一擁有的了。”
好吵,安少禦若是死了是不是就不會吵了?宴望舒歪了歪頭,他從未主動傷害過誰,但現在一直有一道聲音讓他這樣做。
“是啊,我也幫不到你什麼,畢竟你那麼厲害。”尊者繞著宴望舒轉了一圈,“見到好的就想要,未免也太貪心了,而且少禦這孩子比較合我心意,你嘛…差點兒。”
“你想要,得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才行。”
周圍的景色在一瞬間分崩離析,從漂亮尊者口中說出的話也變了音調,眨眼間他又看到了當初被欺壓的自己。
“你要為了一個人回到螻蟻般的過去?值得嗎?”
“值。”
宴望舒什麼都不要,就算他還是那個廢物也無所謂。
怪異變音的聲線再次響起,“你想要的是什麼?”
“尊者陪在我身邊。”
“說謊,你所求的並非這些!!”
……
顧潮玉作為殘魂是進不了幻境的,他算是宴望舒附庸般的存在,所以隻能在外麵打著哈欠托著腮,守著暈過去的宴望舒發呆,與三個六閒聊:“核心表情怎麼變來變去的,情緒起伏那麼大?”
【畢竟是情關嘛。】
“這情關嚴格來說有兩道,是連貫起來的,我以為他應該很輕鬆。”
第一道情關是讓闖關者得到所有的富貴榮華、權勢地位……然後與其在意的人作為交換,這可並不是為了檢測感情是否堅定,而是為了破壞道心。世間不知有多少人滿嘴的仁義忠貞,但在遇上危險或者機遇時又毫不猶豫地拋下口口聲聲在意的人,這是讓他們直麵自己醜陋的一關。
至於第二關,則是試圖將人永遠留在幻境中的虛妄,大概都是些誘惑。
至於是什麼誘惑,還是要看闖關者的個人心境,彆被魘給鑽了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