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翌日辰時,宴望舒還在打坐,完全沒有起身趕路的意思,顧潮玉才發現不對勁。
“望舒,宴望舒?”顧潮玉將手凝出實體,輕輕拍了兩下宴望舒,沒能得到任何回應,反而發現宴望舒額頭上布滿冷汗。
‘三個六,快快快,怎麼回事?!’
三個六作為輔助係統難得派上了用場,趕緊對宴望舒現在的狀態進行了分析,迅速得出結論:【宿主,核心被魘住了,可能也有主要角色段煙兒下的藥有關,核心陷得很深,沒能靠自己的意誌清醒,照現在這個情況越陷越深。】
顧潮玉一怔,收回正給宴望舒擦冷汗的手,“那該怎麼辦?”
【宿主,現在可是奪舍的好時機!】
顧潮玉無奈扶額,‘是真奪舍的好時機,我這個時候去落井下石,你也不怕宴望舒真被這塊石頭給砸死。’這樣的話他就是奪走核心身體第一人了,回到任務中樞要被裱在牆上當典型的。
【沒事。】三個六倒是心大,【宿主的神識作為外來者說不準還會對核心有刺激作用,讓他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破壞原有的和諧。】
也有道理,而且就算不嘗試奪舍,在這兒乾等著也不像能等到好結果。
顧潮玉抿了抿唇,伸出手指點在宴望舒的眉心,‘好,我試試。’
話音落下,顧潮玉幻影消失。
選擇點在眉心是想免除一切侵入的麻煩,不過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想太多,因為整個過程他都沒有遇到任何的阻礙,宴望舒的意識伸出纖細的絲線纏繞著他,為他的到來感到歡欣雀躍,被觸碰到的地方很溫暖,絲線動作輕柔,像是對待得之不易的珍寶。
顧潮玉並非真心想要奪舍,也沒認真研究過,隻知道一般修士就算失去了意識,神識都會拚命抵抗外來者的侵入,這從開始就不對。
就這一個走神,顧潮玉麵前突然多出了一窩蜂的絲線,像是為了捕魚而撒開的網將他緊緊纏繞,拉扯著無法反抗的他進入神識核心的靈台——
睜眼。
並不是靈台中的空茫世界,而是臨穀峪那偏僻的小院,麵前的是宴望舒,眼眶泛紅含淚的宴望舒正緊緊抓著他的手腕,用力到讓顧潮玉露出吃痛的表情。
宴望舒立刻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倏然鬆手,又在瞬間抓了回去,但力度比之方才要輕柔許多。
顧潮玉不明白當下的情況,沒有貿然開口。
“尊者。”宴望舒聲線中透著啞,像是被沙子打磨過,“我會聽話,會給尊者想要的,不會違背尊者……”
麵前的宴望舒看著實在惹人生憐,如玉的皮膚因哭泣染上紅色,濃密纖長的眼睫被淚水打濕粘連在一起,顏色淺淡的嘴唇輕顫,一絲傲氣與漠然都看不出,隻知道呢喃般不斷輕喚“尊者”。
顧潮玉垂眼看向手臂上的紅痕,這對他這個虛影而言是不切實的,“宴望舒,你被魘——”
話沒能說完,剩下半句被另外兩片唇瓣給堵在了喉嚨。
宴望舒正在親吻他。
說是親吻,該說是撕咬掠奪更為合適,顧潮玉沒有一絲防備,差點被撲倒在地,想要往後退,宴望舒的右手卻不知在何時按在了他的後腦,彆提說話了,就是喘氣都麻煩。
口腔中多了根不屬於他的舌頭,充滿撩撥地舔/舐,嘴巴裡的軟肉被舔了個遍,抵抗的舌頭也沒能逃過。顧潮玉甚至產生了宴望舒是不是要將他吃掉的懷疑,手上用力試圖將人推開,但失敗了,他在幻境中的身體不合理的柔弱。
一直等到宴望舒主動結束,顧潮玉才有了喘息的空間,那個時候嘴巴裡已經完全被另一個人的氣息占滿。
還沒等顧潮玉緩過神來,手腕上又多了根絲線,顧潮玉認識,是傀儡絲,看起來如蜘蛛絲一樣易斷,事實上卻連刀劍都無法砍斷,他沒好氣道:“你發什麼瘋?”
被凶了,宴望舒卻抬手捧住他的臉,臉上方才的脆弱已經褪去,“我做錯了嗎?”
顧潮玉想也不想地大聲回應:“你當然做錯了。”
“尊者,不要拋下我。”宴望舒看起來精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臉龐蒼白如紙,“尊者有了肉身便要拋下我……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