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潮玉在第二個月時,終於從研究院出去,看到了外麵的世界。研究院並沒有刻意隱藏他們對喪屍的各種發現,將自己實驗得出的信息慷慨地分享出去,身穿研究院服裝的人在幸存者眼中和神差不多的地位。
天氣晴好,池硯舟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給幸存者分發食物時看起來真像是天使那樣美好。
顧潮玉跟在後麵戴著黑色口罩,當一個儘職儘責的背景板,有些激動的幸存者看到食物往少年身上撲,被他無情擋開,“排隊。”
或許是顧潮玉一身黑的裝束看起來還挺唬人的,那些人被嗬斥了一聲真就認認真真地開始排隊,當然更有可能的是顧潮玉手上拿著的□□發揮了震懾作用。
幸存者們苦苦支撐了兩個月,在這兩個月裡他們見過了無數的血腥與人性的醜惡,形容憔悴,麵如土色,有認識的人就和認識的湊成一團,沒有認識的就找個角落蹲著。
顧潮玉看著聚集過來的幸存者,注意到這裡麵並沒有多少孩子,這是意料之中的,畢竟有什麼孩子能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正當他這樣想著,視線往左邊一掃,在轉角的位置看到一個孩子的身影。
怎麼不過來拿食物?
池硯舟有異能,不會隨便出事的,而且在池硯舟周圍的也不止顧潮玉一個,於是顧潮玉就朝著那個孩子的方向追了上去。
很輕易就抓住了人。
小孩看起來六七歲的年紀,害怕得不行,被揪住領子也不敢反抗,抖著聲線:“我、我沒有乾壞事,不要抓我。”
顧潮玉蹲下身,看到小孩懷裡隻抱了一瓶水,“怎麼不去領東西吃?”
小孩抽抽搭搭地解釋:“媽媽生病了,很想喝水,我想趕緊送給她。”
這時顧潮玉才注意到在這巷子的垃圾桶旁邊依靠著一名模糊了麵龐的中年女性,看起來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小孩趕緊小跑著過去,把懷裡寶貝一樣的水遞過去,聲音糯糯的:“媽媽,喝水。”
中年女性低垂著的腦袋抬起,看清楚女人麵龐的顧潮玉瞳孔微縮,上前兩步將小孩一把抱起,在瞬間拉開與女人的距離。
小孩的水因為這並不在意料之中的動作掉在地上,“啪”地一下濺開,屬於喪屍的獨特嘶吼緊隨其後從女人口中傳出——
聽到小孩說他媽媽生病的時候,顧潮玉就感覺不太對勁,他朝著巷子外的人提醒:“有喪屍,快撤開!”
外麵的人如鳥獸一樣散去,在顧潮玉走出巷子的瞬間,一顆子彈與他擦肩而過正中喪屍的眉心。
女人應聲倒地,顧潮玉懷裡的小孩瞪圓了眼睛,像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似的緊緊抓住顧潮玉的胳膊,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喊著媽媽,被顧潮玉放在地上後,立刻朝倒地的女人衝過去。
又在半路被攔下,池硯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聲線聽起來很冷,“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傷口。”然後看向顧潮玉,“受傷了嗎?”
顧潮玉的視線一直在被帶走的孩子身上,抿了抿唇,“沒有。”
“嗯。”
分發完食物,走在研究院的內部走廊,池硯舟一如既往地安靜,但氛圍就是和出去時完全不一樣。
顧潮玉上前兩步跟得更緊,歪歪頭,明目張膽地打量少年的臉色,“我沒被追上,真沒受傷。”
池硯舟停下了腳步,“顧潮玉。”連名帶姓這還是頭一回,“你是我的保鏢,為什麼自己走開?”
這個確實沒什麼好辯解的,顧潮玉不找借口,直接道歉:“以後不會了。”
池硯舟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最後移開視線重新邁開步子,“最好不會。”
顧潮玉:“……”這就生氣了?原來這次的核心還會生氣啊。
雖然鬨了彆扭,晚上兩人還是睡在同一個房子同一張床上,池硯舟很怕冷,顧潮玉找了個時間把兩張床給拚在一起,大一點,本來想著這樣睡起來應該會更舒服一點,但事實告訴他是想太多。
就算是換成三米寬的大床,池硯舟也能把他給擠到邊邊角角的位置。
淩晨,顧潮玉睡得迷迷糊糊,習慣性把擠過來的池硯舟抱在懷裡,還順手拍了兩下以作安撫,結果拍到了一手的冷汗,這才驚醒,把床頭燈給打開,看到少年蜷縮著,一臉的痛苦,“怎麼了?!”
池硯舟隻有小聲哼唧的氣力,生理性的眼淚從眼角溢出。
顧潮玉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把人帶到實驗室治療一下,結果被池硯舟抓住了胳膊。
“我沒事。”
根本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顧潮玉想要握住池硯舟的手,垂眼,最先看到的是少年手腕處的針孔和完全不正常的黑色血管,“開始實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