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她也很有道理,“客人那的確需要好好招待,可你跟周言安的關係,又不是外人。來我們家就跟來自己家裡是一樣的,你說說哪有在自己家裡不乾活的道理。”
確實他在家裡也要乾活,宗國強覺得是這個理,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卻想不通。
想不通那就彆想了,轉眼間蘇姚又囑咐他,“現在天氣冷了,還剩下點柴草,把你那屋的炕也給燒上,晚上躺在炕上舒服。”
也隻有一家人才是這樣的,宗國強心裡還挺暖和的 ,覺得周言安這媳婦會來事不說,沒說把他這個兄弟當外人。就是那些親兄弟,在有了媳婦以後,都難免生分起來。
一時之間覺得蘇姚這人還不錯。
蘇姚才不管在他心裡自己是個什麼形象,她隻是單純地想讓宗國強乾活。
周言安如今回家比以前要晚,有時候能趕上吃飯,有時候都要關門了才回家。以前他還能給蘇姚搭把手,周言安回家晚以後,就隻能蘇姚來乾。
蘇姚自己動手,倒也不是做不來,就是單純地看見宗國強閒著,她還要乾活心裡不平衡,如今他也要乾活,蘇姚才算是滿意了。
而且吧,有個人搭把手,蘇姚不至於一邊燒火一邊炒菜而手忙腳亂。
宗國強那邊,被蘇姚忽悠了以後,還覺得蘇姚沒把他當外人。
反正這都是兄弟媳婦了,也沒有什麼事情要瞞著她了,周言安那性格肯定不會主動跟老婆說他以前的事情。覺得彼此之間多一點了解,對感情有好處。於是他一股腦地把周言安的事情都告訴了蘇姚。
不過他倒也不是真的單純,有關周言安父母身份,還有許多不能說的事情,都被他含糊地一筆帶過。
不過,光是這些消息,都足夠蘇姚知道了不少的事情。
而蘇姚吧,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其中的一些事情,她總覺得十分耳熟,似乎在哪裡曾經聽到過。
若是想要深究在哪裡聽見過,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
在這種小事上,蘇姚從來就不是什麼較真的人。
這一天,吃晚飯的時候周言安依舊沒回家,蘇姚把給他留的飯菜放進鍋裡,蓋上鍋蓋,等人回家的時候飯菜還是溫著的。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身邊沒人,蘇姚還以為他一大早又出去了,打開鍋看見裡麵放著的飯菜沒動,蘇姚就知道這人昨晚沒回家。
蘇姚跟周言安說過,鍋裡給他留著飯菜,他隻要半夜回家,無論多晚都會把留的飯菜給吃了,不存在人回家先去睡覺不吃飯的情況。
也不用她自己瞎想,身邊不是還有一個宗國強嗎,他肯定是知道點什麼事的。
吃早飯的時候,蘇姚就把早上打開鍋,看見晚上放進去的飯還原模原樣地擺在鍋裡,周言安昨晚沒回家的事情跟他說了。
聽到蘇姚這樣說,宗國強也愣了一下,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就說大概是團裡有什麼事情要忙,讓蘇姚不要擔心。
蘇姚也不至於人一晚上回家就說多擔心,就想試探一下這人跟周言安不回家有沒有關係。
中午的時候,蘇姚回家,宗國強告訴她,上午來了一個小戰士叫幫忙轉述,周言安這幾天有事不能回家,叫蘇姚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他。
如那人所說那樣,周言安連著幾天沒回家,不過因為他讓人捎話回家,蘇姚晚上不用給他留飯,到了點就關門。
周言安幾天不在家,家裡的活不因為他幾天不在就變少。
如今已經入秋,眼瞅著要入冬,不僅得把入冬的菜備好,冬天燒的煤和柴草都得提前準備好。
蘇姚前幾天找的安爐子的人家過來了,把爐子安在東屋。沒錯,這家裡連冬天要用的爐子都沒。
爐子裝好了,就得準備煤。
買煤這也簡單,家屬院裡大家都需要燒煤,跟著一起買就行。
蘇姚收拾木頭的時候,想要給它簡單地搭上一個棚子,這樣下雨下雪也不怕被淋濕了。
周言安雖然不在家,可不是有宗國強嘛。
有一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啊。
宗國強也沒有拒絕,關鍵問題是他不會啊。
不會這好辦,蘇姚說,“你可以學啊,同樣是朋友,周言安也是第一次做,你看看這玻璃是他裝的,安的過程一塊沒碎,你再看看這牆壁周言安刷的,多白多平。”
蘇姚一開始看周言安上手乾活,還以為這是個老手,後來聽宗國強講周言安,她覺得這些事他之前應該沒有做過。
又帶著宗國強看了周言安做的小桌子小板凳,他一整個呆住了。
宗國強:合著這家裡都是周言安裝修的。
熱血男兒哪裡經得住蘇姚的激,不就是釘一個木棚嗎,他也行!
蘇姚一開始也覺得做個小木棚,之前沒做過也不要緊,周言安以前沒乾過,不也做的挺好,都是好朋友,差距應該不大。
看到出來的成品之後,蘇姚沉默了。
都是兄弟,差距怎麼那麼大?
宗國強還挺驕傲的,覺得自己挺有天賦,光是按照蘇姚的描述,就能給複製出來。
看見宗國強得意的笑臉,一臉快誇我的表情,蘇姚覺得孩子是第一次乾,不能打擊孩子的積極性,做家長應該鼓勵式教育,這樣以後才能有進步。
於是蘇姚誇道,“真不錯,一點都不比你……”一個爸字生生被蘇姚憋了回去,“你好兄弟差。”
就這幾天的時間,蘇姚覺得周言安不是留下一個朋友需要招待,而是留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好大兒讓她幫著帶。
在跟宗國強混熟了以後,總覺得他身上在冒傻氣,像是地主家的傻兒子,特彆好騙。
在一個外麵有些寒冷的上午,周言安匆匆地從外趕回來,他身上還穿著離開時的單衣,薄薄的一層,回來時帶著外麵的寒氣。
能看出來,似乎幾天沒合過眼了,眼下的黑眼圈很明顯,但他的精神看著卻不差,眼裡透著一股沒完全收回去的狠勁,跟往常不太一樣。
他回來是找宗國強的,跟蘇姚先打了一個招呼以後,就將人叫了出去。
蘇姚把人送到屋外,看著院子裡的雪裡蕻似乎能吃了,準備拔一小盆,下午去買兩塊豆腐,晚上就吃雪裡蕻燉豆腐。
隔著老遠,兩人小聲的對話,斷斷續續飄進她耳朵裡,周言安的聲音很低,帶著一點啞,“抓住……逃……蘇國……”
光是聽到這些內容,就夠讓人心驚膽戰的了,蘇姚趕緊走遠了兩步,雖然已經再也聽不見兩人談話的內容,她還是裝作手裡有活回到了屋裡。
李下不整冠,瓜田不提鞋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蘇姚乾脆先回屋拿盆,等她再出去兩人已經走遠,她薅了一小盆的菜,覺得足夠三個人吃了。
看著周言安那個樣子,連覺都睡不好,吃飯也肯定糊弄。
還是去供銷社看看,有沒有肉,給他補補。好大兒過來了這麼多天,連點肉腥味都沒聞見,這也不太好,有肉的話就多買一點。
看倆人那意思,中午肯定是不回來吃飯的,忙著公事,蘇姚把自己的中午飯給糊弄過去了。
下午提著籃子去供銷社,她這次算是運氣好,那邊的肉剛到,就讓她趕上了。
肉這東西就沒有嫌多的,蘇姚讓切了兩塊五花肉。看見一邊的肥肉多,她又讓給切了三斤,這肥肉她自己不吃,可以用來煉豬油。
鐘淑蘭看見她買這麼多就笑,“我們家老呂說上麵來的調查組在你們家住,告訴我要是來了好東西得給你留,我這等了你快半個月都不見你過來。”
蘇姚給她解釋,“人家宗主任說跟我們日常吃的一樣就行,不要搞特殊待遇,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想的,這不是人過來這麼長時間,天天吃白菜土豆這顯得咱們團不會待客,我才想著出來多少買點肉,是我們的一份心。”
鐘淑蘭點頭,“你這人就是太實心眼了,也不能人家說什麼你就信。”
蘇姚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您說得對,我得趁著客人離開之前,扭轉人家對我們的印象,這幾天我常過來,您這邊要是過來了什麼好東西,可得給我留著。”
鐘淑蘭直接應下。
蘇姚下午用三斤肥肉,熬出來一碗豬油,和一小盤豬油渣。蘇姚覺得帶一點瘦肉的豬油渣更香,剛好下午還買了五花肉,她十分奢侈地切下來小半塊,跟肥肉一起熬煮。
熬豬油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晚上周言安和宗國強回家剛推開門。
宗國強吸吸鼻子,“好香。”
其實也不光是豬油的味道香,辣椒炒五花肉和雪裡蕻燉豆腐都香得很。
第一次在周言安家桌上看見肉菜,宗國強簡直激動壞了,兩個肉菜一個炒青菜,還有一小盤的豬油渣。
這是過年了嗎。
宗國強伸手要抓盤子裡的豬油渣,被周言安一巴掌拍掉,“先洗手。”
蘇姚心裡歎口氣,周言安這樣子,真的很像帶孩子啊。
在宗國強轉身去外麵的水缸裡舀水洗手時,蘇姚拿了一塊豬油渣塞到了周言安的嘴裡。
她那雙杏兒眼笑成了月牙,若無其事地去盛飯。
周言安愣了愣才意識到,蘇姚剛才張嘴說的是,“我的手洗過了。”
他立刻回過頭,去看多餘的宗國強,不希望兩人之間的動作被其他人,看他在低頭洗手,完全不想看到什麼的樣子,周言安這才放下心。
視力很好的宗國強,其實剛才非常不巧地轉過身看見了這一幕,了解好友的他,但他還是心情複雜地又把頭扭了過去,算了就當沒見吧。
不然可能會被滅口。
飯前蘇姚的小動作就像是一個小插曲,隻除了在某人心裡引起一些波動以外,其餘兩人內心都更關注晚上的飯菜。
蘇姚的飯量屬於是比較固定的類型,不論飯菜味道如何,她都隻吃一碗飯,菜好吃就多吃些菜,不好吃的話光吃飯也吃可以的。
蘇姚以前隻覺得周言安單純是男同誌飯量大一些,有了宗國強在一旁,她這才注意到這兩人的飯量那是真不小。
蒸了一盆的米飯,她隻吃了一碗,剩下都讓兩人給包圓了。
吃完飯,宗國強滿意地拍拍肚子,“好吃。”
蘇姚麻木臉,讓兩人看著分配刷碗和收拾桌子。
蘇姚已經離開了,宗國強看向周言安,理直氣壯地說,“我可是客人!”怎麼能讓他乾活。
宗國強心想這個好友最是正直古板,不像他老婆那樣懶,喜歡指使人乾活,這畢竟是在他家,肯定不會讓他一個客人乾活。
然後他眼中正直古板的人點點頭,“你是一個白吃白喝白住的客人,乾點活是應該的。”
宗國強:你變了。
蘇姚在東屋聽見兩人的對話,簡直要笑出聲,不過她控製住沒有發出聲,隻是笑得很放肆,然後正對上推門而進的周言安一張平靜的臉。
蘇姚倒是不覺得尷尬,還壓低聲音跟他說,“怎麼連你都開始忽悠傻兒子乾活。”
傻兒子?是說宗國強?
周言安在她湊過來的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彆瞎說。”
宗國強傻是真的,但他怎麼會有那樣的兒子。
看他沒有要惱的意思,蘇姚哈哈地笑出聲。
坐在堂屋的宗國強聽見東屋那對男女小聲說些什麼,具體內容沒有聽清,隨後就聽到了蘇姚毫不掩飾的笑聲。
令人討厭的兩口子,他也要回去找媳婦秀恩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