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霄對於自己身上發生過的事毫無所覺,打掃完衛生放置好工具,照舊下樓和同事們聊天打發時間。
今天的生意比較差,到淩晨一點半左右客人就走光了,林霄跟吳波一塊兒打掃完樓上樓下的包間衛生,兩人便和前台王麗一塊兒關門下班。
王麗是安陽市本地人,家住在距離城中村伍家關不遠的一個老小區裡,吳波這個男生能順路一次送倆女同事回家。
這個時間段商業街還有不少店鋪在營業,街上的路人也不少,三人一麵往伍家關方向走一麵閒聊。
王麗道:“小霄,你是明天輪休吧,顧白說你要回老家一趟?”
林霄一聽她這話就曉得她想做啥,熟練地把手機拿了出來:“我懂我懂,幫你帶貓場胡辣椒嘛,你把錢打給我。”
林霄的老家叫貓場鄉,鄉裡麵最出名的就是當地人自家製作的又香又辣的胡辣椒麵(一種炒乾後手工磨碎的乾辣椒麵),王麗就好這一口,嬉笑著給林霄轉了五十塊錢。
先把王麗送回家,又跟不敢進伍家關的吳波告彆,林霄走進她已經走了無數回的城中村巷子時,時間才剛到淩晨兩點。
林霄輪到夜班很少有這麼早下班的時候,一路步子都很輕快,心裡麵還琢磨起煮碗麵吃後可以刷會兒手機再睡覺。
來到熟悉的三岔路口,她老遠就看到有個人影在垃圾箱那裡活動。
擱在平時,林霄壓根不關心誰會這麼蛋疼大半夜的出來丟垃圾,看都不會多看一眼,但是吧……這會兒遠遠看見有人深夜無人時在垃圾箱附近出現,林霄腦子裡立馬就回想起她白天看到的,環衛阿姨從垃圾箱裡掏出來的那隻被虐殺的玳瑁貓屍體。
林霄把當手電筒用的手機往褲兜裡一塞,二話不說就衝了過去。
垃圾箱旁那人在看見有路人經過時就已經快步離開往旁邊巷子裡鑽,冷不防看見“路人”居然氣勢洶洶追了過來,嚇了一跳,跑得更快了。
林霄見對方像是做賊心虛,也追得更快了。
換成比她大幾歲的年輕女性,不一定有這種深更半夜追擊陌生人的勇氣,但是吧……林霄才十六歲,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這功夫還真完全不帶怕的。
當然,她敢這麼莽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個一頭跑進巷子裡的人,個頭跟她差不多高,但沒有她壯。
昏暗的伍家關窄巷內十米開外男女難辨,體型還是能看個大概的。
能吃且從來不挑食的林霄,雖說個頭不算特彆高、隻有一米六八,但她體重足有140多斤,還是不顯胖的那種體格——從小學開始乾農活,初中時就能挑得動百五十斤包穀的林霄,胳膊比一般城市男青年的小腿還粗上一圈。
她剛才看得清清楚楚的,在垃圾箱旁邊活動的那個人影是個瘦子,大腿還沒她膀子粗。
即使有體型優勢,打小跟著她奶打遍全村無敵手的林霄也沒輕敵,一麵埋頭狂追,一麵從褲兜裡麵掏出來一團襪子。
一條質量紮實的尼龍運動襪,襪子裡麵裝了個半斤重的秤砣,沒事的時候裹成一團塞在褲兜裡,有事的時候掏出來就是個簡易版本的“流星錘”——她上小學的時候被同村的老光棍跟蹤騷擾,就是憑著她奶傳授的這一手便攜神器把那個狗東西送進的醫院。
城市文明沒那麼容易輻射偏僻鄉間,留守女童被侵害在鄉下不是什麼稀罕事,更彆提林家的青壯常年在外打工,家裡隻有老太太和小姑娘留守,祖孫倆要是不夠狠,在村裡可站不住腳。
她也算熟悉伍家關的地形,前麵那人拚命往複雜的小路裡鑽也沒那麼容易甩開她,一追一逃沒多久,林霄就漸漸攆上了前麵那人的背影,連對方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都能聽見。
林霄正準備加把勁兒把人逮住,前麵那個跑得氣喘籲籲的家夥似乎跑不動了,自己停了下來,一手扶著牆,一手抬起指向牆上掛著的監控探頭,膽戰心驚地朝林霄喊話:“你是誰,你想乾嘛?我告訴你這裡是有監控的啊!這個監控可沒壞,有警察看著的!”
林霄一下就住了腳。
這把聲音……有點耳熟啊?
林霄連忙掏出還沒來得及關掉手電筒模式的手機,把光線對準監控探頭下麵那個兩條腿都在打顫的小夥子:“誒……小房東?”
小夥子下意識微微側頭躲避光線,聽出了林霄的聲音後,眼睛就瞪大了:“小霄?!”
監控探頭下,兩人麵麵相覷。
十分鐘後,林霄租住的自建房。
這棟自建房的主人家的兒子,正讀高中的十七歲男生姚學博坐在林霄屋裡唯一的一條塑料板凳上,齜牙咧嘴地用手揉著發酸的小腿:“你好歹也出個聲啊,大半夜的二話不說追過來嚇不嚇人啊,要不是我機靈趕緊找個沒壞的監控探頭保命,嚇都要被你嚇死!”
林霄不好意思地給姚學博倒了杯水:“這我也不知道是你啊,你看到我就跑,我還以為你是壞人呢。”
“拜托哦大姐,深更半夜的有個……有個人一言不發的朝你衝過來,是你你也得跑啊。”姚學博氣憤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