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的行人聽到這土氣巴拉的祖孫倆摳搜的對話,稀罕地多看了她倆幾眼。
經過三岔路口,她奶忽然就站住了腳,皺眉盯著牆根處擺著的那個箱型垃圾箱上下打量。
“老太,你看到了啥?這裡有貓蠱不?”林霄驚奇地道。
“啥哦,我又沒啥子陰陽眼,看不到那些。”林奶奶隨口道,“這個地方陰煞氣有點重,不大吉利,是有人在這裡做過造孽事不?”
林霄連忙用力點頭:“這個垃圾箱裡頭被丟棄過被砍了腦殼的玳瑁貓,我親眼看見的,可能就是彆個看到的那隻無頭貓蠱。”
說話間,林霄看她奶的眼睛都亮了好幾分。
她奶在鄉下當神婆,賺到的錢其實也沒多少……看墓地、主持白事辦法事啥的還能拿個兩三百塊錢的紅包,算八字、看吉時通常也就能收個幾十塊錢,治小兒夜驚、給久病不愈的人幫忙點水飯啥的,那都沒得錢收,人家送點雞蛋豬肉就打發了。
鄉下人口逐年減少,很多年輕人又不像老輩人那樣迷信,林奶奶這神婆生意清淡得很,一年能接到幾次就不錯;也是因為她奶做這個神婆實在是看不出哪裡高大上來,林霄才不信這些,也沒覺得她奶哪裡有本事。
沒想到她奶還真不是光靠能哄能騙誑人家,是真的有兩把刷子,就算看不到貓蠱也能看到陰氣煞氣,忒牛了!
與林霄兩眼放光相比,林奶奶的神色就凝重了許多,點了點頭就沒再多說什麼。
姚家自建房的租戶白天大多都在上班,整棟樓清清靜靜的,啥子動靜都沒有。
林霄先把她奶帶到自己住的二樓房間裡,林奶奶一進門,一雙眼睛就黏在跟大爺似的趴在床上的巴巴托斯身上下不來了。
林霄剛下過決心不能暴露她領養的小貓妖王的身份,手上忙活著給她奶倒白開水,眼睛緊張地關注著她奶的反應。
林奶奶來回把神態自若的半大橘白小貓打量了好會兒,才抬頭問孫女:“這個就是你講的撿回來逮耗子的貓?”
“誒……是、是嘞。”林霄把水遞給奶奶,極力鎮定地道,“它叫……小巴,乖得很,和我們鄉下的貓一樣不挑食,好養活,給啥都吃。”
巴巴托斯抬起眼皮,眼角餘光涼颼颼地掃了眼仆人,倒是沒有開口反對仆人私自給他起的這個昵稱。
林奶奶端起水杯,視線又回到趴在床上那隻神氣無比的小貓身上。
“咋了,老太,你看小巴有哪裡不對勁?”林霄硬著頭皮道,心裡瘋狂盤算著萬一被她奶看出端倪來了以後要怎麼保(獨)住(占)小巴許諾的那些黃金。
林奶奶先是點點頭,遲疑了下,又搖搖頭,一張滿是皺紋但還很精神的臉上儘是困惑。
這貓……按理來說這種短命的畜生沒啥子八字不八字的說法,可從事了多年“鄉下神婆”一職、也確實在少年時跟著同族舅公學過些本事的林奶奶,硬是從這隻橘白土貓那看似平平無奇的貓臉“麵相”上,看到了非常貴重、貴重到離譜的命格。
這種命格要是出現在滿了三周歲的小孩子臉上,命數八字啥的再周全點,那就是必定是要揚名四海、成就一番功業的貴胄命,可出現在一隻小土貓“麵相”上——怎麼就這麼離譜呢?!
林奶奶再次搖搖頭,強迫自己把視線從巴巴托斯臉上移開。
估計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連畜生和人都分不清了。
林奶奶不想和孫女提這些,放下水杯便催促道:“不是說那個著貓蠱上身的人就在這棟樓麼,先領我去看一眼。”
“哦,好,老太你等哈。”林霄見她奶不再盯著巴巴托斯不挪眼,鬆了口氣,先跑進廁所裡頭,拿洗腳盆接了盆水,潑灑到廁所天花板牆縫上,偽裝成上麵漏水滲到樓下來的樣兒。
然後就出來招呼她奶:“奶你和我上樓,我找借口敲開門,你就在我後麵看。”
林奶奶:“……”
林奶奶默默起身,跟著孫女出門。
她這個孫女吧……這種表麵上看著魯莽憨直,私底下其實既下得了狠手、又會耍狡猾手段的性子,都是她自己養出來的,怪不到彆個。
隻要沒有走錯路去做壞事,也由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