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而且貓貓失明、雙腿殘疾。
能逃到那巷子裡,應該是受了很多苦的。
織田作之助眼神一沉。此時咖喱店店長也已經起了,正在提前準備中午的料理。他和咖喱店老板交代了幾句,就去上班了。
有了貓的生活大概是不一樣的。
織田作之助一整天都想著貓貓喜歡吃什麼,要給貓貓準備一個什麼樣的床,貓貓應該穿什麼樣的衣服,要不要給嬌弱貓貓拿點藥回去。同事說他的魂莫不是被漂亮女人勾走了,織田作之助卻回答:
“我有貓了。”
同事眼前一亮:“貓,貓好啊。要是我搬出去一個人住,也養貓。”他是和人合租的。
“織田,你養過貓?”
織田作之助搖頭。
“那你可有的學了。”同事是資深的雲養貓人士,平常就喜歡在網上刷刷小貓咪的視頻,“這貓啊,你買的?啊,撿來的流浪貓啊,那就要檢查檢查寄生蟲,帶它去打疫苗。還要注意買些合適的貓糧貓窩貓砂……”
織田作之助神遊天外。
他的貓很好,會說人話。喜歡什麼回頭問一下就好了。
這樣想著,他忽然記起平常喝酒的酒吧裡,常有一隻三花貓光顧,那裡的老板經常喂貓,應該很了解養貓的事情。同事說得再詳細,總歸是不如真正很貓接觸的人。而且他還不一定會收留貓貓,也許隻是養幾天。
到了夜晚下班,他就直接去了酒吧。
Lupin。
一間靜謐的地下小酒吧。總是放著舒緩的、有些過時的音樂,老板不會調製很新奇很潮流的酒,都是些經典款,但樣樣好喝。他偶爾會在這裡遇見朋友,和他們共飲一夜。
今天不太行,他要問養貓的事。
老板聽見他提問,愣了一下,隨後非常詳細地告訴了一些貓貓的習性:“其實每隻貓都不太一樣,我這兒也有不少流浪貓,有的貓喜歡吃魚肉,有的卻喜歡啃玉米。”
“玉米?”
“是啊,很奇怪吧。”老板想到那些可愛貓貓,表情溫和,“養一隻貓,何嘗不是要好好磨合,花時間去了解它的習性。動物也有靈性,付出真感情,它是會知道的。”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我家的貓很有靈性。”都成貓妖了。
老板卻又說:“但再有人性,它也是隻貓。你可以把它當作家人,卻不要把它擬人化,不要以人的情感道德來束縛它,它有自己看待世界的一套規則。”
“都說貓不安定,若即若離,可它們其實也喜歡穩定的關係。所以你不要對它產生太大的態度變化,做了壞事也不要試著訓斥,它是不懂的,要把它當作一個小朋友,慢慢親近,一點點改正它的習慣。”
織田作之助鄭重點頭。
“呀,織田作,你來得這麼早?”他聽著養貓注意事項,卻忽然聽見一個熟悉聲音,“這倒是少見。”
“太宰。”織田作之助回頭,果然看見了自己的朋友,“我今天不是來這兒喝酒的。”
“織田先生養了隻貓,正問我養貓的事。”老板樂嗬嗬地笑著,給太宰治遞了杯他常點的酒。
“貓?”
說起這個,太宰治就想起某隻壞貓。他皺眉,很不高興:“我最近有些討厭貓了,尤其是黑貓,壞得要死,儘給我增加工作量。”
織田作之助:“……”星川就是黑貓,但他是一隻好貓,有點嬌氣的好貓。
友人討厭,他就不會多說。
“織田作,養隻貓不如養條狗,乖狗。”
織田作:“太宰,你不是討厭狗嗎?”
太宰治抿了口酒: “最近森先生和小矮人都挺喜歡薩摩耶的。”
織田作之助想了一下薩摩耶這種大型犬在家鬨事的畫麵,覺得不太好。何況他有貓了,貓是不喜歡狗的。
“我先回去了。”
貓在等他。
……
養貓之後生活驟然就變忙碌了。織田作之助覺得自己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做。
“織田,你那貓,就沒醒來過。”咖喱店老板語氣擔憂,“話說世界上真的有貓妖嗎……”
織田作之助皺眉:“一直睡著?”
“是啊,我每次上樓,他都睡著。”
織田作之助看了看老板為貓準備的飲食,端了一小杯羊奶上樓。
“星川、星川……至少起來吃點東西……”
水島川宴還沒睡醒。他困得不行,隱約又覺得不安全,睡睡醒醒持續了很久,係統的話也聽不齊全。
奶香味湊在鼻尖,他想起來自己是一隻貓貓,剛撿了個飼主。
織田作之助見貓貓仍舊困倦,把杯子放在了床頭櫃。
卻看見星川爬起來,雙手支撐著挪到床邊,也不拿起杯子,就彎下腰,湊到盛滿羊奶的玻璃杯邊上,伸出舌尖。
粉色的一點舌尖卷著乳白奶液,往口腔裡送。這樣吃顯然效率不高,但他堅持這樣做,很快奶液被舔得減下去一層。吃得大概是有點累了,動作慢下來,剩下的羊奶得伸長了舌頭去勾,夠不到。隻好舌尖沿著杯口轉了一圈,抬起頭。
像是抱怨飼主拿杯子裝奶,不用碟子。
“織田。”他把唇上的奶液舔去,“我餓了。”
織田作之助一陣恍惚。
被貓貓差使去給他拿吃的。
但拿了東西上來之後,星川好像又在睡覺了,腦袋壓在自己胳膊上,蜷成一團。織田作眼尖,看見乾淨的床單上有一抹血跡,頓時眼神一凝,卷著布料一點點往上。
在星川大腿的位置,其實是有傷的。隻不過昨夜他太混亂,沒發現,星川自己也沒有提。
那看起來像是一道劃傷,傷口不深,有些長,從臀部開始,幾乎到大腿中段。還是需要處理的。
“嗯……嗯?”
“你大腿怎麼傷了?”
“玻璃……”
水島川宴睡一陣醒一陣的,想起昨天自己性急,直接坐在破碎的窗台上往下跳,可能就是那會兒被玻璃劃傷了。之後雙腿沒了知覺,困意上湧,竟然一直沒發現。
他本來就困,一想到血還非常暈,隻能閉著眼睛,下巴尖壓在枕頭上,含含糊糊地問:“嚴重嗎……”
“不嚴重。”
織田作之助找了點敷外傷的藥,一點點塗上。纏繃帶的時候有些麻煩,星川沒辦法自己把腿抬起來,他隻能把他受傷的腿架在手臂上,另一隻手一圈一圈纏著繃帶。
他圈了圈星川的大腿,肌肉是有的,腿不能動應該還沒多久。垂落的小腿也是肌肉流暢,肌膚白膩。
這種情況,該立刻去醫院的。
可是星川拉著他,就是不想去醫院。
織田作之助歎氣。
他對貓貓沒什麼辦法,隻能哄著:“我對各種傷還算有些經驗,我幫你看看?”
“好。”
他就順著纏好繃帶的大腿往上按:“這裡有感覺嗎?”
“沒有。”
“這裡呢?”
“沒有。”
“這裡?”
“……有點疼。”纖細的貓尾巴瞬間纏上織田作的胳膊,阻攔他繼續試探,“織田,我想睡覺。”
他撿的貓今日也很萎靡。
他想起老板和同事教導的內容,伸出手,摸了摸星川的腦袋。沒什麼反應。
這隻貓貓可能不喜歡被摸腦袋。
織田作之助給他按了按腿,使血液流通。心思一轉,又看見了那根尾巴。
他摸了摸尾巴根。
這回貓貓驚醒了,很不高興的模樣,支棱起上半身就要咬他。
織田作之助鬆了手。
他想起太宰不久前說的,遇到了隻壞貓。
而他撿到的貓,嗜睡,殘疾,不愛吃東西,脾氣大,我行我素,神秘,不知來源。
但他是隻好貓。
哪怕很久以後,貓貓的腿好了,貓貓的耳朵尾巴消失了。織田作之助知道這隻貓貓在外麵到處惹事,仇家一堆了。
他仍舊堅定地說:
他是隻好貓。